几日后,玉跃楼。
琥珀捧来厚实的新料子,堆在了屋内的桌子上。
“王妃,丝绸庄将新的料子送来了,该准备冬日的新衣了。”
曾馨走过来,随手翻了翻,最后烦躁地丢开。
“这些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选?”
琥珀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请罪道。
“奴婢让丝绸庄再送些来。”
“不必了。”
曾馨越发厌烦,随手指了几匹料子。
“就这些吧。”
琥珀连忙将她选好的挑了出来,可曾馨平日最爱精细又华贵的料子,她这次点的竟然大部分都又暗又素。
琥珀小心地瞧了一眼憋闷的曾馨。
“王妃,真就用这几匹料子吗?”
曾馨挥了挥手,示意她别废话,琥珀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收好了这几个料子。
“琥珀……”
曾馨突然开口道。
“姜帆和姜黛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琥珀仔细回想了下,恭敬地回答道。
“帆公子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日日习武读书,姜姑娘则几乎不怎么外出。”
“姜帆这么淡定,难道他真的已经拿到了证据?陆太师不追究了?”
曾馨喃喃道。
“应该不会啊。”
她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机会,甚至用了不该用的人,怎么可能只困住姜帆一夜?
琥珀不敢插话,站在一旁等着曾馨的吩咐。
“不行,我要出府一趟。”
曾馨很快就下定了主意,在府中急躁也没有用,她只有亲眼看见那人还在她的控制中,她才会放下心来。
“来人,备马车。”
少顷,一辆马车便从齐王府后门疾驰而出,直奔京郊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一个破落的农家小院门口停了下来,带着锥帽的曾馨在琥珀的搀扶下钻出了马车。
小院门口坐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正擦着手中的刀。
“夫人,怎么有空来这里?”
曾馨看他好端端地呆在这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你已经被人发现了,就过来看一看。”
“嗯……”
络腮壮汉手中的白布落地,他目光凌冽地盯着曾馨的来路。
“之前没被发现,现在可就难说了。”
曾馨吃惊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
一人一骑。
姜帆!
她一把扯下锥帽,怒瞪着黑马上的姜帆。
“你一直在等我出府?”
姜帆从马匹上一跃而下,嘲弄地笑道。
“我以为夫人还能再撑几日,还想着怎么拖延大理寺呢,夫人可真让我失望呐。”
他盯着已经起身警戒的壮汉。
“你就是杀了陆文陆武的人?你是怎么让他一口认定就是我的?”
壮汉没有回答,目光不断在姜帆身上巡游。
曾馨深怕他看出不对劲来,尖声道。
“郝炎!杀了他!”
她也顾不得若是被江越发现会怎么了,她满脑子中便是杀了他。
“呵。”
姜帆回头瞟了一眼疯癫的曾馨。
“今日怎么不装了?因为恼羞成怒所以暴露本性了吗?”
曾馨被他的一眼瞪退,才突然意识到姜帆根本不是怕的人,他若是真发起疯来,亲手弑母也是可能的!
她有些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她了。
曾馨当即下了决定,在姜帆还没有起了真正杀意之前,她必须尽快离开。
“郝炎!若是他不死,你的命可就不保了!”
她丢下这句话,便趁着空挡毫不犹豫地钻回马车,跑了!
姜帆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中涌出无限的嘲讽。
这就是他的母亲,亲生母亲。
“你……”
被曾馨话提醒的壮汉却迟迟没有动手,还呆呆地看着他手中的剑。
“这剑是你的?……”
姜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中的剑,这是四年前李老先生第一次教他剑术的时候给他的,并叮嘱他要好好用。
“是我的,怎么?”
郝炎闻言,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语气越发急切。
“那你是谁?你叫什么?”
他挑了挑眉,看着对面的郝炎。
“你替曾馨杀人,嫁祸给我,竟然不知道我是谁?那也太可笑了吧?”
郝炎目光一滞,不敢相信耳中的一切。
“你是说你就是姜帆?你就是齐王府大公子姜帆?!”
他狠狠地甩了甩脑袋,似乎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一般。
可姜帆却听出了不对劲,他和蔡公公一样,知道他是姜帆就很吃惊。
难道?……
姜帆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情,一边刺探道。
“你认识这把剑的主人?”
蔡公公老奸巨猾,绝对不会告诉他真相,若是能从这壮汉口中得到些信息,就好了。
可他注定失望了。
郝炎低声喃喃了一会他的名字,最后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了很多。
“不,我不认识你,你是齐王府的大公子,这就很好了,你不必知道其他的事情,只是我很后悔,若知道姜帆是你,我一定不会答应曾馨,将你拖入这泥潭中。”
姜帆眯着眼,又是这样,他们究竟知道关于自己的什么事情?
郝炎深深吐了一口气,满脸懊悔。
“我是杀了陆文的凶手,你带我回去,便能从这件事中彻底脱身了,若是有下辈子,我再来偿还我的错。”
“不……”
姜帆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对面的郝炎。
他似乎极为后悔对自己出手,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命。
“你告诉我,你怎么让陆武相信是我出手的?”
郝炎极为配合,立刻就解释道。
“我会易容,曾馨让我伪装成你的样子,还特意要求我留下了陆武这个活口,就为了能够指认你。”
“呵。”
姜帆摇了摇头,曾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又肆无忌惮,断尾极快,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就算有了郝炎的证词,他也没办法让曾馨伏法。
“你想要偿还你的错,就别等下辈子了,这辈子就还了吧。”
能让曾馨偷偷藏在这里的郝炎,必定身手不比凡人,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认得自己,若是就这么送进大狱赴死,也太可惜了。
郝炎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紧张地捏住刀柄。
“若是我不去自首,公子你便只能背着这黑锅,陆武不会改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