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鸢泪眼汪汪地跪下来,柔弱地说:
“侯爷,自从妾身入了府,常常觉得心慌气短,没有力气。
妾身以为是上次中了断肠草之毒,余毒未清。
哪知.....
哪知是有人故意要害我。
妾身死不足惜,只是侯爷对妾身恩重如山,
妾身未报答侯爷半分,就舍侯爷而去,妾身实在是不甘心。”
逍遥侯长出一口气,将雪鸢拉起来,抱在怀里,柔声说:“别怕,有我在,没有人敢害你!”
红菱接着说:“说起断肠草,我一个久居内院的小丫头,哪里识得那种毒物。
都是朱夫人给我的。
她说这是安眠药,服用后人会昏睡过去。
她让我放在雪夫人的饮食里,只等她昏睡后,她找两个仆人把雪夫人凌辱了。
到时候雪夫人失贞,侯爷自会清理掉她。
朱氏兵不血刃,轻轻松松就干掉了雪夫人。”
雪鸢依在逍遥侯怀里,抖得越发厉害。
逍遥侯长剑出鞘,用剑尖挑起朱氏的下巴,冷声问:“红菱所说,是真是假?”
朱夫人被森然的剑气吓破了胆,她强自镇定心神,抖抖瑟瑟地说:
“侯爷,红菱心机深沉,心思歹毒,她的话不可信。
数月前,红菱跟我说,雪鸢夜里,常常躲起来哭泣,想来是挂念外面的男人。
她偷偷摸摸收集了一些证据,都不足以打倒她。
于是红菱想出来一条毒计,就是迷晕雪鸢,让外面的男人占了雪鸢的身子。
侯爷一定勃然大怒,亲自杀了奸夫淫妇。
妾身一听此计太过歹毒,就拒绝了她。
定是她自己想办法,从外面买到了断肠草,
毒害雪鸢未遂,就推到我身上。
妄图一己之力,将雪鸢和我都拉下来。
侯爷切不可中了奸人之计,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楚夫人冷声说:“红菱,当时你亲口对徐忠徐大人说,通过你的未婚夫老庄头买的断肠草,下到雪夫人的饮食里,如今为何翻供?”
红菱厉声说:“朱氏以为这是内院之事,本应交给她来处理。
哪知道侯爷调来了徐大人,徐大人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他。
朱夫人就派红绡跟我说,让我一个人扛下来。
她会给我安排一个妥善的去处,并善待我的家人。
哪知道,朱氏狠毒无比。
她把我卖到了翠云楼,做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女。
她给我父母安排了府里最脏最累的活儿,让他们成日蹲在净房刷马桶。
可怜的我父母一把年纪,还整日蹲在马桶旁,没有一刻清静。
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我红菱死不足惜,我不能让我的父母跟着我,不明不白地死去。
所以我要来揭发朱氏这佛口蛇心的恶毒妇人。”
楚夫人说:“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人证物证俱无,并不能证明朱夫人毒害雪夫人。
倒是红菱你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意图一己之力,谋害侯府两位夫人。
若罪名坐实,按侯府规矩,可将红菱一家发卖。
春红,去把人伢子叫来。”
红菱大骇,哭喊道:“不!不要这样!我有证据!
在我娘床下第三块青砖下面,有一空格,
里面放着朱夫人赏给我的八宝金丝手镯。
我红菱若有半句虚言,愿老死在翠云楼。”
逍遥侯身边的侍卫,已经去了红菱老娘家,不一会儿,果真取回了一只八宝金丝镯。
上面用金线缠绕镯身,镶嵌着八色宝石,金光灿灿,流光溢彩。
逍遥侯拿起那只手镯,对着光照了照,冷声说:
“我若没有记错,这是你入府时,宋亲王府送来的。
本来是一对儿,寓意感情和顺,比翼双飞。
如今,却在下人房里被找到。
顺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夫人坐在地上,钗发凌乱,面白如纸,哑声说:
“侯爷,红菱本是我的贴身丫鬟,她一直想做侯爷的房里人,
我没有答应,她便怀恨在心,偷了我的首饰。
妾身一时没有察觉,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妾身管家不力,还请侯爷责罚。
其他的事,顺娘没有做过,顺娘不敢冒认。”
毛小七见局面僵持不下,久久没有定论,她趁乱回了冷香阁。
待她再回到泰来苑时,朱夫人身边的暮春和红绡跪在地上,和红菱对质。
逍遥侯一脸无聊地坐在上位,把玩雪鸢戴在手上的金丝凤镯。
毛小七上前,屈膝行礼,柔声说:“侯爷,三位夫人,我在红菱的房间找到一个东西,或许能证明她有没有说谎。”
毛小七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木匣子,匣子里面,一个小小的药杵,一个小纸包。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有人先将这一包断肠草带进了冷香阁。
红菱再磨成药粉,放进姑娘的饮食里。
府里也有精通医药的大夫,何不请他来闻闻。”
逍遥侯冷声说:“去将徐凛请来。”
半柱香时间,徐凛就来了。
毛小七将木匣递给他,徐凛拿起来仔细嗅了嗅,又看了看纸包上残留的药草,抱拳说:“侯爷,此物确实是断肠草的残留物,甘甜清香,却奇毒无比。”
红绡急着说:“这是红菱自己备置的,却想栽赃到我们夫人身上,用心何其险恶。”
毛小七微微一笑,将木匣里的纸包拿出来,对着光照了照,缓缓说道:
“侯爷,属下没有看错的话,这个纸包上的字,是零散的账目。
上面写着‘丝绸,十匹,五两。缎,五匹,三两。绢....’
这记录的应该是府里购买夏季衣料的账目。
上面字迹清楚,侯爷一对,便知道包断肠草的纸包来自何处。”
逍遥侯接过纸包,看着上面隽秀的小篆,沉声说:“顺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顺娘跪着上前,抱着蒙挚的腿,哭诉道:“侯爷,妾身委实不知,妾身记账的纸,怎么会来包断肠草。红绡,账本一直都是你管着的,你来说。”
红绡看了朱顺娘一眼,咬了咬牙,颤声说:“都是我做的。
我们夫人管家理事数十年,何其辛苦,侯爷从未多看她一眼。
冷香阁那贱人一来,侯爷日日留宿在那里。
夫人日也盼,夜也盼,眼泪都流干了,侯爷也没来过。
我看不下去,便从外面购买了断肠草,交给红菱,让她下毒害人。
奴婢一条贱命,若能将冷香阁的贱人害死,为夫人出口恶气,我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