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雕花大门开了,暮春搀扶着一个满头珠翠的贵妇人出来。
贵妇人约莫二十四五岁,一看就是久旱逢甘霖。
她面色红润,皮肤光滑,正是逍遥侯府的当家人,朱夫人。
朱夫人美目顾盼,隐隐两个笑涡,声音清脆:“妹妹们好兴致,一早就到我这儿闲聊来了。”
众人都福身行礼:“给夫人请安。”
朱夫人笑道:“侯爷刚起来,正在用早膳,都进来说话吧!”
众人进了屋,按位分排了座次,依次坐好。
雪鸢坐在左侧的四把椅子上,遥遥看见逍遥侯在隔间小花厅用膳。
朱夫人笑道:“侯爷出远门,心里惦记诸位妹妹,特地给你们备了礼物。”
暮春击了下掌,侍女端着托盘,将礼物送到各位姨娘手上。
楚姨娘得了一匹上好的丝绸,
孟姨娘是一只雕着海棠花的金钗。
到了雪鸢这里,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五百两银票。
雪鸢激动得热泪盈眶,侯爷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他知道我无所依傍,需要用钱,直接折现给我了。
一时屋里都是感谢之声,感谢端坐在屋子中央那个威严冷峻的男人。
毛小七瞬间升起一种不值,为这些女人不值!
男人稍微示好,女人就感激涕零。
这些礼物,一看就是朱夫人的手笔。
毛小七不由对朱夫人刮目相看,她不仅长得美,更会笼络人心,
难怪逍遥侯会选她做侯府当家人。
逍遥侯用完早膳,漱了口,沉声说:“我去宫里了!穆晨,备马!”
“义父,马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
逍遥侯一走,房里的人立马卸下了楚楚动人的风姿。
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朱夫人笑道:“孟姨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孟姨娘哀怨地说:“侯爷一走就是三个月,回来眼里也只有夫人。
我等枯守空闺,就如昨日黄花,看着就要凋零。
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望夫人恕罪!”
朱夫人说:“你我都是女人,你的心思我何尝不明白。
只是侯爷虽是我们的夫君,更是天下人的逍遥侯。
怎能如寻常夫君一般,厮守在闺阁。
孟姨娘若是觉得无聊,何不去京郊佛寺去静静心。
听闻后日就是大法会,宏图法师会来讲经。
你不如前去,礼佛抄经,为侯爷祈福。
侯爷若是知道了妹妹的一番苦心,也会非常感动的。”
孟姨娘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被朱夫人打发去了佛寺,和侯爷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她默默地呼出一口气,不再说话。
朱夫人问雪鸢:“雪鸢姑娘在冷香阁住得可习惯?
红菱这丫头用得还顺手吗?”
雪鸢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谢谢夫人关照,妾身住得很习惯。
红菱姑娘为人极好,跟妾身很投缘。
谢谢夫人割爱。”
一屋子人又聊了一会儿,眼看着日上中天。
暮春进来禀报:“夫人,管事妈妈们来了,要领小年夜需要的年礼对牌。”
朱夫人站起来说:“今日就到这儿,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回去吧!”
众人行了礼,福身告退。
毛小七忍住满嘴的哈欠,腹诽道:原来请安就是一屋子女人坐在一块闲聊,她们真是无聊。
因为有红菱在场,雪鸢和毛小七都没有说话。
回到冷香阁,厨房里一股浓香味飘出。
毛小七窜到厨房门口,问道:“青梅姐姐,做了什么好吃的,我老远都闻到香味儿了。”
青梅说:“今日做了烧鸡,醋溜白菜,笋干焖肉,刚才我哥给我带了一尾鲜鱼,我做了个鱼头豆腐煲,不知道姑娘爱不爱吃。”
“姑娘是江南人士,口味清淡,鱼头豆腐煲正是她家乡的名菜,想来是爱吃的。”
毛小七一边说,一边溜进厨房,拿了两个兔子馒头,回了上房。
雪鸢正坐在软榻上喝茶,毛小七将馒头递给她:“青梅刚做的,热乎乎的,先吃点垫垫肚子。”
雪鸢温软地说:“你吃吧,我不饿。”
毛小七圆眼睛瞪得更圆了,雪鸢明明咽了口口水,还说不饿。
她顺着雪鸢的目光看去,红菱站在背光处,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那嫌弃的眼神仿佛在说:“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毛丫头,居然这样给主子拿东西吃,真是头回得见。”
毛小七想和她分辨两句,看见雪鸢的眼神,又停了下来,笑呵呵地说:“红菱姐姐要不要来一块,又香又甜的馒头,还热乎乎的。”
红菱冷着脸说:“不用了,谢谢。”
青梅在餐厅摆好饭,大家伺候雪鸢吃了饭,才各自回屋用饭。
毛小七喝了一大碗鱼汤,吃了两个白面馒头,肚子饱饱的,幸福感又提升了一点。
她回到雪鸢房间,雪鸢拿着本书,懒懒地依在榻上,眼皮直打架。
毛小七拿着薄毯盖在她腿上,轻声说:“姑娘要不要去院里走走,刚吃饱就睡觉,容易长胖。”
雪鸢听说长胖,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身,依然苗条纤细,松了一口气。
她瞄了一眼苗小七的腰,说道:“说起腰身,我看你的腰身比初来时圆润了不少,小脸也白胖了,是个美人坯子。”
毛小七嘿嘿笑道:“我还在长身体,少吃一点饭,浑身都难受。”
主仆俩说着话,不觉已经到了下午。
绿芜拿着一个抹额过来,低声说:“请姑娘安,昨日我见姑娘揉头,想来是着了凉。
我连夜给姑娘做了一个抹额,里面缝着兔毛,柔软又温暖。
姑娘戴戴,看合不合适。”
毛小七接过来,给雪鸢围在头上,正正好。
雪鸢示意毛小七打赏,毛小七拿了个装铜板的荷包,塞给绿芜。
绿芜连忙推辞:“姑娘是要折煞我也,我本是姑娘房里的人,为姑娘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敢受赏。”
她拒不收礼,毛小七倒是为了难,只得将荷包收了回去。
绿芜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去耳房纳鞋底了。
毛小七低声说:“绿芜看来倒是个省事的,不多言不多语的。”
雪鸢淡笑道:“小七,你太单纯了,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要看她的心。
不说这些了,把今天侯爷赏的银票收起来吧!”
毛小七来了兴致,兴冲冲地将银票放进箱笼里,锁在一个小匣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