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七小声说:“姑娘,我们原来有二百两银票,加上这五百两,有七百两银票,够我们买几套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了。”
雪鸢轻笑道:“你这小脑瓜里,除了大院子,还能有什么?”
毛小七说:“我还想院子里有各种各样的吃的,我们坐在院子里,悠然地过日子。”
雪鸢叹了口气,低声说:“
这乱糟糟的世道,只有有权有势的人,才能悠然自在地过日子。
我从商山出发的时候,听说那里遇了灾荒,饿死了不少人。
我们跟着侯爷,过着衣食无缺的日子。
谁知道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呢?”
毛小七小声说:“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在侯府扎下根来。
姑娘不仅要笼络住侯爷的心,更要在内院里生存下来。”
雪鸢点点头,道理她何尝不知,
只是她偏居在冷香阁,连见侯爷一面都难。
有再多的本事,都觉得有心无力。
毛小七安慰道:“姑娘不必多虑,我们静候时机便是。
外面太阳正好,我扶姑娘去院里走走,消消食。”
雪鸢穿好披风,出了院子,看见两个小丫头,正在院子里踢毽子,一时技痒,也想玩一把。
小橙连忙将毽子拿给雪鸢,自己站在一旁看。
只见雪鸢身子灵活,毽子上下翻飞,数了七八十下,毽子才落地。
雪鸢累得气喘吁吁。
一众丫鬟都拍手叫好。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门口探出头来,鼓鼓的包子脸,头上团着两个圆圆的发包,玉雪可爱。
小姑娘望着院子里欢乐的人群,心生向往。
毛小七看见她,逗道:“这是谁家孩子啊,生得好可爱,过来,姐姐给你拿好吃的。”
小姑娘进了院,一双眼睛追着毛小七。
毛小七去厨房拿点心,却被人一把按住了手。
青梅微微摇了摇头。
毛小七说:“青梅姐姐,我想给那个孩子拿点心吃。”
青梅说:“那是大小姐,你这样做不合规矩。
大小姐吃了你给的东西,无事便罢;
若是有事,会连累整个冷香阁的人,
我们不能冒险。
找个人送她回泰来苑吧!”
毛小七惊出一身冷汗,说道:“青梅姐姐说的是,是我莽撞了。
红菱姐姐原是夫人身边的,让她送大小姐回去正合适,我去叫她。”
她转身进了屋,去了西边耳房。
房门虚掩着,红菱正拿着一个物件,细细摩挲。
一眼望去,仿佛是男人的玉带钩。
毛小七敲了敲门,柔声说:“红菱姐姐,大小姐到我们院里来了,麻烦你送她回泰来苑吧!”
红菱赶紧将手上的东西塞到枕头下面,答了一声:“马上就来。”
及至天黑,逍遥侯也没从宫里回来。
家里的女人们恹恹的,吃了睡,睡醒了等。
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到了第三天黄昏,逍遥侯终于从宫里回来,在朱夫人处用过晚膳,摸黑到了冷香阁。
冷香阁众人,莫不喜出望外。
青梅早备好就几样精致果品点心,烫了一壶好酒。
雪鸢伺候逍遥侯沐浴更衣,
两人坐在软榻上,喝着酒,唱着曲儿,好不惬意。
情到浓时,两人眼神缠绵,颠鸾倒凤起来。
毛小七赶紧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蒙挚从锦被中抬起头,骂道:“你滚出去,叫个大的来伺候。”
毛小七捂着眼睛,圆润地滚了。
她站在正厅思索良久,也没个主意。
看见廊下的穆晨,毛小七问道:“穆公公,侯爷让我滚,并找个大的进去伺候。
我想知道,什么是大的?
我伺候得不好吗?”
穆晨皱了皱眉,搓了搓冰凉的手,弹了毛小七一个脑蹦:“你刚才是不是叫我穆公公?”
毛小七心虚地说:“你听错了,我叫的是穆哥哥。”
穆晨轻笑一声:“叫个大丫鬟进去服侍吧,侯爷精力旺盛,需要一个知情知趣的丫鬟在旁边伺候着。”
毛小七赶忙跑到西边耳房敲门:“红菱姐姐,你睡了吗?侯爷指名要你进去服侍,你快一点。”
红菱心头一喜,雪鸢身边的丫头又小又丑,无法完成通房的任务,她才自请到冷香阁服侍,盼的就是侯爷宠幸她的机会。
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来了。
她匆匆地套上衫裙,挽了头发,往正房走去。
毛小七满心愧疚地说:“红菱姐姐,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侯爷今晚在这儿留宿,为了方便,你就睡在我房间吧。
我在东边耳房住一晚。”
红菱甜笑道:“小七妹妹不用客气,都是姑娘身边的人,谁去服侍都一样。
天冷了,你快去歇息吧!”
红菱轻快地进了屋,关上了门。
屋里响起了不可名状的声音。
毛小七照例拿出布团,塞住了耳朵。
她来到院子里,对穆晨说:“都安排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穆晨摇摇头:“贴身保护侯爷,是我的责任,你自去休息,不用管我!”
寒风凛冽,冻得毛小七打了个激灵。
穆晨穿着薄薄的衣袍,在夜风中站得笔挺。
毛小七心有不忍,拉着穆晨进了厨房,把他按在灶炕后面的椅子上。
灶炕里的木炭红彤彤的,散发着暖气,屋里温度比外面高很多。
毛小七在锅里拿了个热乎乎的馒头,塞到穆晨手上,小声说:“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可你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冻一夜,肯定会冻坏的。
这里暖暖和和,有吃有喝,又能贴身保护侯爷。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说完,她不等穆晨回应,带上门进了隔壁耳房。
穆晨拿着馒头,愣在原地。
良久才揪了块馒头,塞到嘴里。
嘴里满是苦涩,是眼泪的滋味。
有多久没人问过他冷不冷、饿不饿了?
穆晨记起小时候,奶奶总是把他搂在怀里,问他冷不冷、饿不饿。
后来穆家势败,全族被牵连,穆奶奶经不住牢狱之苦,染病去世。
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关心他了。
他苦心经营,好容易救了逍遥侯的性命,成了他的义子,随侍左右。
但他终究是个外姓人。
等侯爷的孩子长大,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说来也怪,侯爷后院侍妾美人数十人,日日临幸,居然没有一个有孕。
导致侯爷膝下单薄,至今只有侯夫人所生的一子一女。
不过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我应该为自己的前途好好打算。
穆晨坐在灶台前,运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