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正,令远侯府门前。
一袭烟云蝴蝶裙的秦芸烟带着两个粗布衣衫的小孩儿笑吟吟地递上了帖子。
门房看见她眼角的火红印记,顿时眼皮跳了跳,立刻捧着帖子进府。
令远侯尚不在府上,只有世子在温习功课,世子妃在红袖添香。
看见帖子上的名字,王馨悦险些撑不住笑容,看向李煜卿道:“煜郎要见她吗?”
“见,怎么不见?她都送上门来了,咱们岂有退缩之理?”李煜卿压下心头的兴奋,咬紧嘴唇,硬生生拗出一副憎恶的模样来。
事实上,他此刻兴奋得很,非但不恼怒,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见秦芸烟悲惨的样子,想看见秦芸烟跪在地上求自己痛哭流涕的样子。
心底的期望被他狠狠压下去,却没能压下轻快急促的步伐。
王馨悦尽力跟上他,只是到了花厅时,夫妇俩才放慢脚步,理了理
衣裳,漫不经心地走进去。
“不知秦三姑娘上门,有何贵干?”李煜卿昂首挺胸,试图在气势上压住秦芸烟。
但秦芸烟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而将目光落在王馨悦的身上,“月余前,令远侯府的马车轧断了这孩子的腿,扬长而去,不知道令远侯府的人有没有印象。”
“胡说八道!”李煜卿开口反驳,目光阴狠地扫了一眼三斤和五斤,眼底的嫌弃毫不掩饰,“秦芸烟,你就是想要引起本世子的注意,也该想个好点的招数,用这种毁人名声的方式,简直丧心病狂!”
秦芸烟就知道李煜卿不是个正常人,和他是说不通的,所以才将矛头对准了王馨悦,“是真是假,只要验一验马车就知道了。好巧不巧,那天晚上,我在将军府附近的巷子里遇刺,刺客也给了我一个很有意思的证据,我想世子妃或许会感兴趣的。”
此言一出王馨悦脸色煞白,她忽然明白秦芸烟说的是什么了!
只见她恨恨地转头瞪了一眼身边的嬷嬷接着才道:“秦三姑娘稍等,我这就让人去查一查是否属实。”
李煜卿点头同意,恶狠狠道:“若是你敢捏造事实,本世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嘴上这么想,但李煜卿心里几乎可以断定,秦芸烟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出此下策。
五斤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他当然明白三爷带他们过来不仅仅是为了马车,更何况,事情过去这么久,马车上的痕迹早就被洗掉了。
现在就是要把事情搅乱,让他们无暇顾及马车。
“你们侯府欺负人!检查马车的也是你们的人,要是发现了证据,被你们抹去怎么办?三小姐好心帮我们,你们还有意刁难三小姐,我看那些刺杀三小姐的人肯定也是你们派过去的!”
三斤和五斤兄弟连心,一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拔腿就跑,边跑边喊:“令远侯府欺人太甚,要杀人了事啦!”
这俩都
是孩子,本可以说是童言无忌,可偏偏秦芸烟真的遇到过刺杀,而令远侯府和秦芸烟有过节也是真的。
若这时候传言传出去,外面那些人会偏信谁,还真保不准。
“你想怎么样?”李煜卿一个眼神就令人拦住了三斤和五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秦芸烟。
实在不行,他就杀人灭口……
将他的心思收入眼底,秦芸烟淡笑垂眸:“世子最好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我没有出这令远侯府,自然会有人替我报官。届时有些事就不得不放在明面上来谈了。”
“我令远侯府行得端坐得正!”李煜卿不明就里,他还觉得令远侯府没有做错什么。
秦芸烟扫过他反应激烈的面孔,将视线固定在王馨悦的身上,笑意盎然,“世子被蒙在鼓里,不奇怪。所以,我不是来找世子你的,这一个时辰是让世子和世子妃把侯爷请回来。只有他才有资格与我谈判。”
“你!”
李煜卿还要说些什么,被王馨悦拦住,耳语劝说一番,只能忍气吞声把令远侯李展忠请回来。
侯爷的书房里,李展忠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秦芸烟,额头满是细汗。
“秦三姑娘莫不是觉得,这样就能威胁到本侯了吧?本侯未曾打开过那个盒子,自然也不知道什么兵符!”
李展忠说得信誓旦旦,然而秦芸烟只是勾了勾唇角,兴味盎然道:“侯爷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吧!”
不想她会这么容易就松口,李展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果不其然,秦芸烟接下来的话险些气得他一口老血吐出来。
“可是,碰过兵符的只有令远侯府和我,兵符是我保命之物,就算要交出去,我也只会交给陛下。若是陛下知道宁王手上还有一块兵符,侯爷觉得,他会觉得你没有谋反之心?”
“侯爷,他觉得你有,你就有,没有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