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恩跟赵真是同科,却比他年长十几岁。赵真怀疑他,一个是孙也的案子,一个是清修庵的案子,而除此之外,不得不说他是个好官。刑部在他手上愣是没有出过一桩冤假错案。不过,也确实有人为了更大的阴谋而故意放大自己的优点。
“郑某就从未必清醒过。”他拿起一樽酒,往自己的嘴里倒。过了一会,他才说道,“赵大人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了,你能办吗?”赵真问。
“不能。”郑恩摇头,“你知道,我不能,不能背叛郑家。”
“你早就厌烦这种生活了,不是吗?”赵真想起叶依兰说的话,“郑恩买醉其中,必大有隐情。”
郑恩愣了一瞬间,突然哈哈大笑。
“赵大人是查到了什么,直接亮出来吧。”郑恩语气已经颇不耐烦。
赵真拿出了那枚从孙也身上拿到的扳指。
郑恩盯着它看,一动不动地,好像在拾起回忆,半响后瞬间变了脸。这枚扳指,他知道的。他们欢爱的时候,她从他手上褪下的。女人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知道的。他想的是知道是他,她心里会不会好受些。与其说是她从他手上夺走,不如说,是他故意送她的。
“你是怎么找到的。啊?”郑恩过后去任木家找过的,没找到。他相信,这枚板指随着孙也入了葬。他一身气,却像是瞬间清醒,一向子就窜到了赵真面前。他眼里喷着火,像是要把赵真吞噬。
“开棺,验尸。”赵真答得很冷淡。
“不,不可能,不可能。”郑恩连说了几个不可能,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像是泄掉了身上所有的气力。
赵真以为他说的不可能是说板指不可能在棺椁里。郑恩说的不可能,是他不信,孙也会把玉板指藏在自己身体里。可是,这又由不得他不信,她把它塞在尸体里。否则,要拿一板扳指何以要验尸,只需开棺就可以。
“本官无须骗你。”赵真还是一脸的淡然,只是语气略重。
“她真的这么恨我?”郑恩一脸的茫然样,让赵真大为恼火,他突然靠近他,一把扯过他的领口,“你说呢?你侮辱了她,她不应该恨你吗?她非但恨你,还恨那些让她兄弟死得不明不白的人。”
“你胡说,你胡说,”郑恩猛地推开赵真,“他是知道我的,我的扳指,她见过的。我说过,我会娶她的。”
赵真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郑恩又灌了一口酒,“她十五岁那年,我见过她。她是游侠,我却很喜欢她,特别喜欢。我说过要娶她的,可是,我们之间横着一道世家与寒门的鸿沟。我盼着她兄弟立功回来受封,我就可以说服我父亲去提亲了。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等来的是李曾叛国,他兄长获罪的消息。”赵真补了一句。他从来没想过,郑恩跟孙也会这样的纠葛。
“是你从中安排运作,让她下嫁给任木?”这也就不难理解,郑恩对孙也的事那么清楚。
“一切都是骗局,他们都是骗子。”他突然红了眼眶,随手操起一个酒壶,砸在地上。
“他说可以让她不死,只要为她改了身份,让她嫁人。我就割舍了对她的感情。他说,她成婚,我应该去看看她,道个别,我去了。可是结果,我中了药,我把她,把她…….”他突然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她的痛她的哭,委屈、伤心、痛苦,我都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以为,她拿了我的扳指,她心里会松快些的。她应该知道是我,是我呀。”他抹了一把脸,“可是,她还是恨我,恨我保不住她,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