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经验,你看看李大叔,人家一下车就没有往这里挤,跑江湖啊,不仅要看,还要能联想,别把看到的就当作是你以为的。
真所谓是吃一亏长一智,平时的训练里也没有这一项,可我希望你们,在外面做任何事之前,能适身处地,多方位思考问题,多排除自以为,因为真相只有一个,”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明白了,队长。”
“队长,我记住了。”
“好了,感觉不舒服的继续休息一下,能跑的去村里找井水来灌满水壶,你们几个审审这些家伙,看他们干了多少坏事,劫了多少财富,让他们吐出来,咱们一路也能吃喝的好一点。”
“喏”。
没多久,水灌满了,审问结果也出来了,这帮土匪简直人神共愤,百死也不足惜。
三狗子咬牙切齿地说:“队长,这些人以前都是夹皮沟的土匪,多年前势力很大,后来京城有个曹师爷勾搭了他们,让他们来南边闹事,并答应他们一大笔金子。
可是裕亲王一路扫荡,他们溃败逃亡时互相埋怨,被人追杀躲到了这里,此村子以前大大小小的人有五十多口,被他们一夜之间都杀了,从此盘踞于此,用蒙汗药迷倒过往行商,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他们说,村里还困着几个女人,供他们平时的玩乐,还有银子和一些物资,都在村子里收藏着,我们这就去解救百姓,搜出物资。”
“海娃,把他们带到村子里去,走,我们去当着百姓的面,处决他们,为百姓们出出气。”
没想到,这些人都是当年,配合裕亲王演戏的骚乱主角,被人追杀?真是恶有恶报啊,那今天我就了却了他们吧。
九个美少妇,期期艾艾地低着头,泪水盈盈却已哭不出声,两箱银子,不少的茶叶,盐巴,糖霜,瓷器,布匹,粮食,在地上堆了一大堆。
我开口问她们说:“各位大姐,你们是本村人?还是别处人氏?”
几个人不敢抬头,只有一个人鼓足勇气回道:“各位大侠,我们都是好几家商户的遗孀,我们的商队都被他们给杀害了,我们已无家可归。”
“海娃,让土匪把口供签字画押,然后都砍了吧,挖个坑埋深点。”
“喏”。
“三狗子,我们就拿一箱银子吧,把其他的全部留给这些大姐姐们,几位大姐,这个村子如今没有坏人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生活,也可以出外谋生,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了。”
“扑通”,九人跪倒就拜:“谢谢,呜呜,谢谢各位大侠,呜呜。”
一直没有哭泣的可怜人,直到所有的土匪被砍头后,才终于敢发泄出憋了很久很久的眼泪。
看着她们相互抱头痛哭,我们只拿了一箱银子,就离开了,村子很美,也不算小,只要她们不懒惰,绝对饿不死她们。
一场活脱脱的教育课,让队员们学会了江湖险恶,从此都开始处事小心谨慎,不再冒冒失失,让大伙无意间的提升,我也不禁感到欣慰。
天华城,是南境最大的边贸城市,如果要是没有战火的蔓延,双方百姓们一直互通有无,合作的还是不错的,甚至还有人悄悄地通婚了。
此地驻扎的最大的军队,也就是史家军了,这是地方部队,私人武装,但一直兼任着大圣朝的边境安全,朝廷历来虽然没有插足,但也提供了不少武器装备及粮草,算是物质上的支持。
部队驻扎在离城十二里处的靠军屯,此地名顾名思义,也就是有了军队以后,慢慢形成的镇子,毕竟几万人马的吃喝拉撒,逍遥快活,那都是一笔惊人的消费数字。
于是本就不多的百姓,随着商人们的加入,军人家属的落户,越聚越多,其每天的客流量,甚至超越了天华城,所以连城里的人,都会时不时地来到这里玩乐一番。
随着人流,我们的车队,来到了咱自己人的商行里,和其他的行商一样,开始卸车,搬运货物,并进屋休息,喝喝茶,吃点点心,和伙计们聊聊天。
“拜见少主”,里屋,文掌柜的把我迎进去就立即行礼,我一把拉住道:“文叔,不必如此,在外还是低调为上,最近咋样?有没有异动?”
“没有,一直都是那样子,从无异常。”
“看见过史可为吗?他会不会出门?我想与他来一次偶遇。”
“他住城里,但每天都会准时往军营里面跑, 这应该不难。”
与以往一模一样,史可为与六位亲兵骑马穿过靠军屯,忽然被今天街边摆摊的给吸引住了,不由得勒住了缰绳,停马驻足观望起来。
只见有人站在靠墙处,有人在朝他身上射箭,而那人身上已经插着箭了,却跟没事人一般,依旧在啃着手里的馒头。
一个伙计在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家传法宝,刀枪不入,慧眼者可前来检验真假。”
几箭射完,中箭者拔出箭矢,开始喝水休息,史可为眼冒精光,侧身下马,把缰绳往后面的亲卫一抛,径直上前摸索起那件背心起来。
那人见有人好奇,咧嘴一笑,干脆脱下背心,任来人检查,史可为拎着试了试分量,觉得比铁甲轻了不少,而外表则是奇怪的布料。
“小哥,这宝贝是怎么卖的?”小哥又是咧嘴一笑,指指商行说:“我们只负责吆喝,公子若是有意,可进商行与掌柜的谈”。
史可为迟疑了一下,把背心还给小哥说:“小哥,只有这一件,还是有很多?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商户?”
小哥骄傲地说:“我们从京城而来,咱们的商行遍布大圣朝,这货都来自遥远的海外,西境蔺仰关一下就买了五万件,掌柜的说也来南境试试,说不定史家军也会慧眼如炬也说不定”。
史可为的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又观察了一番商行,才对后面的亲卫说:“在门口等我,尽量别扰民”。
六名亲卫纷纷跳下马,各分别守候在商行门口,手一直搭在刀柄上,眼睛警惕地在人群里扫来扫去。
史可为气宇轩昂地跨进大门,文掌柜立即笑着上进指引道:“客官,清静的雅座在这里,您这边请。”
我抬头一看,进来的青年浓眉大眼,腰窄背宽,腰佩宝剑,步伐稳健,一看就是没少练,身手应该不错,我站起来哈哈一笑,拱手道:“客官好,快请这边坐。”
待他坐下,我才坐下,拿过茶壶为他倒上一杯,才微笑着说:“鄙人姓金,不知客官如何称呼?”
“叫我史公子便是,咱们就别兜圈子了,说说吧,那马甲如何卖?你有多少货?”史可为直入主题说道。
“哦,原来是史将军当面,金某有礼了,原来史可琅还真没吹牛,你俩还真的是兄弟啊”,我故意把话题转了方向。
果然,他惊奇地问:“哦,你听说过我?还认识我弟弟”?
我呵呵一笑:“ 呵呵,京城谁不认识金三角和四人帮啊,鄙人就是金三角的那个金,史可琅就是四人帮的其中之一,不过,真的是可惜啊可惜”。
“你究竟什么意思?说的是谁可惜了?如果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莫说我史某欺负外来人”,史可为盯着我,怒目圆睁。
我继续语出惊人:“明知自己仇深似海,还偏偏认贼作父,不是可惜是什么?真是可悲可叹啊。”
史可为一下站了起来,手摸在剑把上怒喝:“看来你不是来行商的,你究竟是谁?意欲何为?有何证据说出此话?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本将军让你血洒当场。”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用手压了压说道:“史将军,坐坐坐,我金某人就不相信了,你这么多年来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如今自由吗?大军真的在你手里吗?如果是,就当我胡说八道,你就下手吧。”
我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达他的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使他瘫坐在椅子里,脸色难看地盯着我,仿佛想看穿我的内心。
我知道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于是主动开口道:“史将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枷锁压着你对不对?但你知道你师父是姜德旭的人?
你知不知道史大将军的遇刺,是姜德旭的安排?包括当年的骚乱,都只是人家的棋局?”
“你究竟是谁?没有让我信服的理由,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史将军,我叫金光,这是我的身份证明,目前是蔺仰关斥候队长,自小京都长大,练秉义将军是我的义父。
史将军,你还觉得我会骗你吗?你真的愿意和杀父仇人与狼共舞吗?你这么多年真的不曾怀疑过吗?”
史可为站起来,在门口朝外面看了看,看到六个亲卫依然在外面,快速回来摸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说:
“时间有限,再说下去就会引人怀疑了,这是城东观澜庭院的钥匙,那是我暗中的产业,无人知晓,你先去等着,我今晚再来和你叙说。”
说完,他快速地离开了,很快,外面传来马蹄声,渐渐地消失在街头,我看着那把钥匙,嘴角微微上扬。
“角魁,三甫,”我冲门外一声呼唤,他俩立马进门看向我,我把钥匙丢过去,对他们俩说:
“叫上海娃和李大叔,带一小队人去城东观澜庭院,先给我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然后如何安排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今晚我和史可为将在那里会面,你们懂的。”
“行,队长,看我们的吧,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他俩转身出门,叫上兄弟们办事去了。
观澜庭院里,叫的正欢的蟋蟀忽然安静了下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推开,史可为闪入,又把门关上,看着我坐下来。
外面院子的阴影里,几个兄弟潜伏着,只见大嘴叔走进院门,朝他们做了个手势,他们也回了个手势,于是各自隐入黑暗里。
史可为也无场面话,直接就说:“金兄弟看来是收集到了有力的证据了?否则也不会大老远的来和我说这些的吧?说实话,这件事一直是我内心的一根刺。
可是真如你所说,自从师父接了裕亲王的兵符后,我就是个表面光鲜的少将军而已,连父亲的心腹,也渐渐地调走,我正是举步维艰啊。
我也想把当年的事情给查个清楚,可是无人可用哪,我还想和弟弟联络上,让他也帮帮忙,可是十多年了,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
我拿出一叠资料,放在他面前,都是裕亲王和曹师爷的,还有路上那些劫匪的口供,以及当年村民的,如今史府老人和被疏远的旧属们的画押资料。
史可为越看,拳头捏的越紧,看完后狠狠地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只听“咔嚓”一声,榫卯处开裂,一张好好的椅子,变成危椅。
“奸贼,可怜我的父亲,临死都不知道为何,真是可恨,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我收起资料说:“史将军有什么打算吗?”
史可为摆摆手说:“哎,我都喊你金兄弟了,你就别一口一个将军的了,直接喊我大哥吧。
其实,这些年我也悄悄地培养了几个信得过的人,但他们明面上只是些小卒子,无法光明正大地办事,我要想当家做主,除非……
可是,我不能背上弑杀师父的骂名,否则根本无法服众,所以金兄弟能否帮我?你们把事情一做,就回蔺仰关去,这里我假装搜捕一番,厚葬完他,事情也就理所当然了。”
“没问题史大哥,他有什么爱好?什么时候会出门,经常去哪里?你把这些提供给我,后面的事由我来安排,得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我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他。
“多谢金兄弟,你放心,如果我大权在握后,绝对保证不参与任何争斗,哪怕圣旨让我们进京,我也只会让传信太监消失。
只是,你说的认贼作父?难道我弟弟已罪孽深重无法回头?可怜我日思夜想的兄弟哟,还能再捞他一把吗?”
我拍拍他的胳膊,叹口气说:“哎,很难了,你也知道的,他自从懂事开始,就是在那种地方长大的,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愿他临死前,还能做件好事吧。”
我把亲耳听到的他想摘桃,毒杀裕亲王的事,告诉了他,史可为掉下两滴眼泪说:“如果他真的能成功,那么我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会把他的尸骨带回来,葬入祖坟之内。”
“看事态发展吧,如果能挽救他,我尽力吧,现在说说看,你有多少能用的人?”
“有十五个人,那也是我准备有机会反击时,留作替代如今和我不一条心的校尉队正的”。
“好,明天你去商行提十六件马甲,行动时以防万一,穿着它刀枪不入,应该能减少伤亡”。
“多谢了,对了,我师父天气好的话,最喜欢去城西的清塘钓鱼,但是他的身边,一直不离身的八大金刚不好对付,你得提防了”。
“呵呵,只要他敢出门,我就有办法让他回不来,反正你天天待在军营里,任谁都不会怀疑你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那金兄弟,我先回去了,免得引起怀疑,兄弟,保重”。
“等一下,史大哥,这是我们蔺仰关所有军卒用的弓弩,你拿着防身吧,绝对是保命的神器”。
“哦?咦?做的还真是精巧啊?太谢谢了,待事情了了,我一定要和你结拜为兄弟,到时,我们可得好好的喝一杯”。
“史大哥,你也保重,待你师父一出事,你就有理由把他的爪牙叫到一起,那时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明白,保重”。
“保重”。
待他离开,我马上喊:“李大叔,你现在回商行里,让大伙休息一会,天一亮就离开,动静搞得大一点,让所以人都知道,我们商队天刚亮就走了,免得后续官府的麻烦”。
“行,那我们在哪里汇合?”
“不用,我们会追上来的。”
“行”。
城西清塘,八个彪形大汉在河边检查了一边,才在河边搭的草庐里坐下,一位红光满面的汉子,估摸五十不到,大马金刀地在河边坐下,甩出鱼线,放好鱼竿,开始摸出茶壶来。
忽然,背后草庐里“轰隆”,一声爆炸声让汉子手里的茶壶抖落在地,他惊恐地回头一看,因为他喜欢钓鱼,天天陪伴他的爪牙,为了防止日晒雨淋,特意搭的草庐已经不见了。
夷为平地的地方,冒着烟,还有火苗在跳动,估计一会儿就是熊熊大火了,他慌忙站起来,走过去一看,八大金刚早已一命呜呼,乱草里,没遮住的头部,身躯,那肉泥让人触目惊心。
汉子一阵恶心,快速地四处观察起来,并大声喝问:“谁,是谁?这肯定是人干的,别装神弄鬼的,快给我滚出来”。
随后,在他的三面,草丛里缓缓地站起来十几个人,头上戴着杨柳条编的帽子,穿着迷彩服,手里都举着黑洞洞的棍子对着他。
一见这么多人,他一下没了刚才的凶狠,开始觉得危险笼罩着他,看看除了背后的河水,已经无路可逃,他哆嗦着问:
“你你们是谁?是是谁雇你们来的?我可以以多出一倍的钱……”
见我们不为所动,他突然转身,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拼命地向对面游去。
两个迷彩服冲到河边,对着水中的脑袋,同时扣动了扳机“嘭嘭”,水面上的血渐渐融进河水,飘散,那个头慢慢地沉了下去。
“撤”。
一伙人迅速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从林里。
几个在农田锄草的村民,议论纷纷地向响声处凑过来:“我说,是晴天打雷吗?怎么还烧起来了”?
“这是草庐,不对呀,好像是将军府的那位吧?他不是天天在这钓鱼吗?”
“啊?那我们别过去了,赶紧去报官吧,否则我们要惹上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