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就只有近期关于宫里的了。”镇国公瞥了眼紧闭的书房门,神色慎重。
颜逸坐在一侧,面色淡定,但心间已从镇国公的语言中开始猜想宫里的事,究竟是不是与自己镇国公府或者说是与他自己有关那件事。
颜逸想,看来上官钰也并不是没做任何行动,只是事情要完美解决并不容易。事关他们每个人的名誉,如果王洛烟突兀的被赐死或意外死亡,结果是经不起众口猜疑的。
颜逸问:“是不是与皇后有关?”
他说罢,镇国公一惊,惊愕的看向他。
“你在路上听到风声了?”
“没有。”他没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只不过是结合事情想的。
镇国公一脸疑惑,像是不明白他没听到任何风声是怎么知道宫中事的。
就在一室茶香袅袅飘浮中,镇国公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京城这几日的传闻他不是没听说,只是他从未想过这平地而起的传闻是真的带了几分真实性。
当年的事他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胡杨与皇后关系很好,却也从未听镇国公夫人说过两人之间有任何不妥啊。
所以他根本没想过皇后被禁怎么能与镇国公府有关呢?
现在见颜逸一针见血的问出来,镇国公心头沉重,他目光如炬,缓缓吐了口气,试探着问颜逸:“宫里传言皇后被禁说是与镇国公府旧事有关,这旧事是指什么?是胡杨与韩晴两人的事吗?”
镇国公心底明明有了答案,却还是又问了一遍颜逸。
他不明白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又被翻了出来,而且当年不是说都是意外吗?现在又怎么是以这种令人匪思的情况出现在大众面前,甚至还扯上了宫里?
颜逸垂着眼轻轻地“嗯”了声。他手中缓缓摩挲着一身雪白的茶碗,修长白皙的手似乎在抖动,弄的杯盖与的杯子发出一串细细碎碎的轻响。
再想起当年的事,颜逸不谓说自己不在自责,是他没深入去瞧那些事的真相,不然也不会再让韩晴出事。
只不过一想到现在他能与叶琬瑶走到一起,也不可谓说是命运使然,但终究到底还是他的错误。
“父亲可还记得孩儿此次去西北后,琬瑶在家里发生的一系列意外事情?”
颜逸把茶碗放回桌上,抬起头直视着镇国公。
镇国公点头。
他自然记得,不光是叶琬瑶的事,还有他乖孙呢,要不是发现的及时,他不知道此刻还有没有脸面与儿子在这坐着说话呢。
“琬瑶说,前年宫宴上,皇后找她说过一些话,说的话便是与当年韩晴的死有关,也与……”孩儿有关,只因皇后爱慕孩儿……
这么羞耻令人难堪的话颜逸怎么都说不出口,哪怕面前的人是与他最亲近的父亲。他把脸微微侧向一边,双目微闭,面色羞恼。
镇国公不知他还要说什么,默默看着他,见他似乎是有难言之隐,镇国公想了想,才问:“可是有难言之处?”
何止是难言,更是不耻。
他自小学得家风正经,也知有些事背后传言听听便罢了,若是没发生胡杨与韩晴的事,被人爱慕他权当一场不痛不痒的人间笑料了。
但是有胡杨与韩晴的事情发生在前,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她们是因为自己自身缘故没命的,这让他难以接受,也感觉耻不能言。
书房内忽然静了下来,门外镇国公夫人站在那儿静心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颜逸像是衡量了许久,才哑声说道:“千般万般言错,是孩儿这副容貌惹的祸,韩晴的死不是意外,是……皇后所为,胡承宣为帮凶。
“至于胡杨,琬瑶说她觉得可能也不是意外,毕竟听母亲曾说,胡杨身体一向很好,而琬瑶所遇到的种种意外也为人为……
……”
颜逸将事情从叶琬瑶前年宫宴发生的一切开始缓缓说开,到叶琬瑶西北之行遇到胡承宣,与胡承宣与胡人军队勾结的原因、目的,再到自己回程路上所遭到的刺杀娓娓道来,镇国公只觉自己听得惊心动魄,震惊不已。
门外镇国公夫人听得恍然已快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头晕目眩,只觉眼前的一切天翻地覆地发生着可怕的变化。
香秀站在她身旁扶着,也早已听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任她们怎么想都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会听到这样的真相。
当初叶琬瑶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意外,她就觉得事情蹊跷,但也没想到其中原则竟是这样。如今再回想当时胡杨与韩晴的事情,镇国公夫人才惊觉事情发生时也是有许多疑惑可寻之处。
比如说胡杨当初虽然大夫有说她滋补太过,导致身体肥胖,可能会有难产的状况,但也说让她控制一下饮食习惯,慢慢减些体重也会母子平安的,而胡杨也很听话的照做了减了体重。
后面快生产时大夫也看过说,虽然还是有点肥胖,但不影响生产了,为何最后生产时皇后送来的产婆却还说难产了?
还有韩晴,明明摔倒时丫鬟垫底了,怎么还是摔到了脑袋,甚至久药不愈,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怎么可能都束手无策,现在想来有太多疑点让人不解,怕是有人干预了进来。
还有胡承宣,镇国公夫人也没想到,颜、胡两府为起始亲家,他竟能为了自己的私情将镇国公府置到这般地步。
镇国公夫人痛苦想着,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心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忽然令她呼吸不畅,随即整个人虚软滑落了下去。
香秀正在愣愣发怔,不想手中一沉,她搭眼一看,立时把快要滑落在地的镇国公夫人抱住,惊呼道:“夫人!”
“香秀……”镇国公夫人软倒在香秀怀里,泪眼簌簌。
同时,书房内,镇国公与颜逸听到外面的惊呼声皆是一愣,父子俩四目相对,颜逸神色一慌,不等镇国公开口他就先起身快步朝着门前走了过去。
房门打开,颜逸对上镇国公夫人的视线,他神色有些慌乱,脸色苍白,嘴唇张了张,几欲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低低喊了声:“母亲。”
他像个犯错的孩子跪在镇国公夫人面前。
镇国公夫人看着他,摇头凝噎着否认:“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只能说是胡杨与韩晴都是苦命的孩子,没能享到我镇国公府的福气。”
“接下来,我儿不论做什么决策,为娘与你父亲都会陪着你,支持你。”
“不论夫君做什么,妾身也会随着你。”叶琬瑶领着佑哥儿站在月亮门前朗声说道。
颜逸听到叶琬瑶的声音抬头朝着月亮门前看去,只一眼,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破颜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