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渐止,皇后满意的颔首:“此曲动听,本宫从前竟从未听过。”
少女起身,巧笑嫣然:“回娘娘,此曲乃小女闲暇所作。”
“不知是哪位夫人,能够教出你这般优秀的女儿。”
众人视线都被高台上的对话吸引,纷纷侧目遥望。
“官妇惭愧,小女献拙了。”这时,从远处座位上站起一位华服锦衣的妇人。
“夫人谦虚了,此曲甚妙。”顿了顿,皇后似是来了兴致:“不知令爱可否婚配?”
“回娘娘,不曾。”
众人皆是心中了然,皇后这是打算亲自做媒了。
“模样俊俏,曲子谱的也不错。”
“多谢娘娘夸赞。”
“可有心仪的儿郎?”
少女容颜娇羞,红着脸摇头。
然而就当众人准备等待下文时。
“不知夜王妃可有准备才艺?”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就连萧楚策也停下动作,漫不经心瞥了眼身边的人。
花言神色平静,望着高台上的那抹艳丽。
正是一直沉默的贵妃,颜如雪。
颜如雪人如其名。
比起皇后的优雅端庄,花如的清秀婉约,颜如雪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美。
她梳着惊鹄髻,皮肤细腻似白玉,樱桃口不点而朱,眼睛大而明亮,一袭淡蓝华服衬得她整个人如同仙女下凡,美得灼目。
她坐在台上,余光淡淡扫过花言,唇边带着一抹浅笑,重复道:“夜王妃为太妃准备了什么寿礼?”
花言喵了眼萧楚策,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模样,想他帮忙的心思瞬间湮灭,这个时候,他没有落井下石就阿弥陀佛了。
“来得突然,没来得及准备,不如就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吧。”
“咳,咳咳。”楼云舒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出府的时候她明明将备好的寿礼给了她。
此刻她也管不了许多,匆忙行至御座面前,拉着花言便跪:“请太妃恕罪,皇上恕罪,娘娘恕罪。”
花言皱眉,膝盖,疼啊。
辰太妃嘴角一抽:“胸口碎大石?”
这不重复还好,一重复,台下众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个个掩面窃笑,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皇后也没想到,此等场合,花言会说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话,一时神色复杂。
要说表情最丰富的,当属颜如雪,那张精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秀眉微蹙,面上却带着笑:“不曾想,夜王妃原是爱说笑的。”
花言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自问自答:“说笑吗,没有吧。”
颜如雪侧目看向萧景墨,美目盼兮:“皇上,不妨和臣妾打个赌。”
“爱妃要赌什么?”
“就赌夜王妃敢不敢表演,不然,那可是欺君呢。”颜如雪掩嘴咯咯笑道。
同时看向花言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冷寒。
萧景墨眸中含着笑意,他并未理会颜如雪的撒娇,而是望着花言,嗓音浑厚:“你确定?”
“是的皇上,我这人没啥才艺。”
“有意思。”
随后他大手一挥,示意身边的大太监,大太监得令,刚要开口。
“慢着。”萧楚策却在此时出言制止。
萧景墨表情淡淡:“王妃要以此表演为太妃祝寿,夜王以为如何?”
花言头皮一麻。
悄悄向后挪了两步。
然而这个微小的动作没能瞒住萧楚策,带着威胁的语气冷冷道:“别找死。”
谁知,花言直接无视他的威胁,眉梢一扬,大声道:“那我就献丑了。”
下一刻,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皱了皱眉,抬头便看到一双愤怒的眸子,萧楚策抓住她的手腕,语气藏着风暴:“你最好想清楚。”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花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怒道:“你搞清楚,不是我要做什么,是有人不愿让我安稳。”
说着,她将眼神喵向高台之上,那个美到极致的女人。
“你既说出,便要做,否则就是欺君。”
欺君?
“不劳殿下烦心,我出事正好如了你的愿。”
“跟我走。”说完,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直接拉着她离开了清水轩。
颜如雪脸色一白,死死咬住嘴唇,她用力撕扯手帕,直到指甲嵌入手心,这才望着两个离去的背影,眸底暗潮汹涌。
“放开,我让你放开。”花言被拉着一路到僻静之处。
“怎么,你就只有这点本事?”
“什么意思。”
“故意出丑,想让本王丢脸?”
花言眼神闪躲,心虚道:“殿下多虑了。”
“究竟是本王多虑,还是你心思手段太多。”
“你为何总把别人想得那么坏?”
“你若找死,或可换个方法。”
“我的命,我做主,要你管。”
不想,一双大手锁住她的脖颈,将她抵在冰冷的墙角。
花言觉得脖颈一疼,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你是真不怕死。嗯?”萧楚策双眸泛红,死死盯着面前的花言,手上青筋暴起,像是忍受巨大的怒火。
"殿下,若,不信我,为何,非要让,我回来?"她觉得喉咙越来越紧,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脑子里不时传出乱七八糟的擂鼓声。
眼见花言脸色涨红,双手胡乱的扑腾着。
萧楚策瞳孔骤然一缩,他慢慢松手,眼里的风暴快要将花言吞噬干净。
“本王偏要让你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
“殿下既然这么恨我,将我杀了不是更解恨?”
她眼里闪着水光,望着他的时候,坦诚而淡漠,如同一片死海,不起任何波澜。
萧楚策沉默地盯着她,手里的鲜红,似一朵灼目的曼珠沙华,慢慢侵蚀他空洞的心房。
许久。空气中似乎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
此时,阳光洒进花间树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花言眯了眯眼,阳光灼烈,看不清来人。
“见过夜王殿下。”
花言看清了面前的男子,一袭青衣,长簪束发,腰间只系着一枚小小荷包,他眉目疏朗,面容俊美,目光停留在萧楚策身上,深邃幽远,透着世家公子的风范。
慢慢地,脑海中有个人和面前的人逐渐重合。
窝草,不是吧。
她的眸子倏地睁大,心脏处突然落针般的疼。
许文怀,原主的意难平。
这人竟是,许文怀?
花言石化当场,这他喵的,前任和现任的生死场,简直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只听萧楚策冷冷道:“真是巧啊,许公子。”
许文怀脸色略显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他向萧楚策施了一礼,语气不急不缓:“随便逛逛,不想竟在此巧遇殿下。”
“哦?”
花言眉心微蹙,只觉萧楚策话里有话。
“不叨扰殿下,告辞。”
然而,当许文怀转身时,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许公子怕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