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镌刻立体的脸,唔,这么快就到天堂了吗。
心里咕哝着,她用力眨眼,再次睁眼时,发现那张脸还在面前。
一双如墨的眸子始终盯着她瞧。
她伸出手,摸上了那张精致如刻的脸。手心传来温热的气息。
嗯?面前的人还有温度。
她挣扎着起身,岂料肩膀却被一双大手死死按住,同时,少年温暖的声音响起:“先别动。”
“嘶。”颈间一阵撕扯剧痛。
花言小脸拧巴,看着面前那张不太真实的俊颜,弱弱开口:“你是谁?”
少年站起身,俯视床上面容苍白的少女,神情疲惫:“还请姑娘忘了林间发生的事。”
“是你?”
此时的少年,白衣上的血迹早已斑驳,见花言愣神,不再多言,径直走向桌边,开始整理那些奇怪的瓶瓶罐罐。
“你,无恙?”
少年手中动作一顿,眉宇复杂,他摇摇头,转而安慰起花言:“你的伤,差点伤及命脉,还好还好。”
最后那句,他像是在安慰花言,但更多的,又像在安慰自己。
“他们为何要杀你?”
少年漆黑如墨的眸子闪了闪,他没有回答花言的问题,继续沉默着,片刻后,他神色一转,顾左右而言他:“今日多谢姑娘。”
花言停止追问,忽然想起还有一人,急忙问道:“白夏呢。”
“他受了伤。”
“伤得重不重,他在哪?”
“已经包扎过,无碍。”
正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花言。”
白夏整个肩头都缠着厚厚的纱布,长袍破损,头发凌乱。形容说不出的狼狈。
“我在这。”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好?”
“无碍的,就是使不上力气。”
他用力握住花言冰凉的小手,后怕道:“都怪我,我应该拦着你的。”
“别这样说,原是我连累了你,你伤得如何,严不严重?”
若非她一意孤行,想要去摘神龙果,他们也不会遇到打斗的场面,没有遇到,她就不会抱着猎奇的心思,最后害得自己差点丢了小命,害得白夏受伤。
两人对视的刹那,原本期期艾艾的场面突然画风一转,花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救命,虽然两人皆是狼狈如狗,但见到白夏刹那,她还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此时的白夏,肩头裹着厚厚的纱布,头在纱布里动也不能动,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发面馒头。
不笑还好,她一笑,伤口重新裂开,鲜血顺着纱布再次渗出来。
白夏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姑奶奶,你千万别吓我了,快躺下。”
“该如何跟家里人交代?”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刚才差点没吓死我,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花言撇撇嘴,鼻尖酸楚,她拱了拱身上的被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我命硬,死不了。”
白夏无奈,转身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白衣少年:“还是要麻烦你,替我照顾一下她。我很快回来。”
少年点头。
待白夏走后,花言看着那抹白色身影,语气真诚:“谢谢你了。”
“说感谢的应该是我。”
透过余光,花言心中更是惊艳,林间已是惊鸿一瞥,如今近距离看去,当真是公子无双,风姿别样。
少年的黑眸里仿佛藏着万千星河,让人流连其中,忍不住想要窥探星河里的浪漫。
鼻尖处钳着一枚小小黑痣。唇红齿白,细腰宽肩。
花言此刻不无感慨:“哎,时也命也。”
惨状来得刚刚好,正巧,她有理由拒绝参加宫宴了。
彼时云哲正坐在木屋唯一的小桌边倒腾药材,闻言,转眸望向床上的花言,眸色深沉:“姑娘这话,是在埋怨我?”
“啊?”
这时,云哲来到床边。
看着眼前那张不断放大的俊颜,花言一时紧张,竟是连呼吸也漏了半拍。
“你,你干嘛?”
云哲不语,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
“你。”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碰触花言刹那,只听他无奈道:“别动。伤口好像裂开了。”
花言凝眉,伸手摸了把脖颈处,那里似乎有片温热。
“我重新给你包扎,有点疼,你且忍耐片刻。”
他轻声说着,呼出的气流喷到花言耳畔,酥酥麻麻。
“伤口会留下疤痕吧?”
回答她的依旧是静默,云哲黑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淡,片刻后,他道:“好好养着,不会留太深的疤痕。”
“那就是,会留疤。”
“抱歉。”
“无妨,皮囊而已。”现在连这副身体里的灵魂都是穿越来的,外貌于她,真没那么重要了。
一阵沉默过后。
“我累了。”
一双温暖的大手伸来,替她掖了掖被角:“睡会儿吧。”
“白夏他”
“他无碍。”
直到床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
少年原本温柔的脸瞬间变得冷冽:“暗夜。”
“主子。”
“都解决了?”
“属下无能,跑了一个。”
“通知无伤,可以动手了。”
“是。”
白夏带人赶到木屋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一时心急花言的境况,只能六神无主的立在门口,幸好那个叫暗夜的护卫及时赶来,告知他主子已经送花言回到庄子,白夏这才带人折返,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庄子。
就这样来回折腾,一直到后半夜,他已虚弱得几近昏厥。
寂静小院,熟悉破旧的房间,春苗站在床边,愁容惨淡。
“小姐怎么还不醒?”
秋絮咬牙:“都怪那个夜王,若不是他将小姐赶来庄子,小姐怎会受这么多苦,现下又莫名其妙受了伤,可怎么办才好?”
春苗眉梢一挑,似是想到了什么:“小姐受伤这件事,要不还是通知老爷吧?”
“小姐不喜咱们和府上联系,若是知道咱俩偷偷告知老爷,只怕小姐会怪罪。”秋絮有些迟疑。
“难不成就这样在庄子里耗着?”
两人正焦虑着未来,只见床上的人动了动。
春苗眼疾手快,一个踏步向前,轻轻唤道:“小姐?”
床上之人。悠悠转醒。
两个小丫头赶紧凑到床边。
花言皱着眉头,方才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了两个小丫头的对话,不禁疑惑:“我为何要罚你们?”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心惊小姐将对话听进耳时,又担心会影响她的伤势,只能低下头,不敢多言。
花言撑着身子坐起,春苗拿起厚厚的靠垫,放在她身后,做完这一切,又向后退两步。
看着明显心虚的小丫头,她咬着牙,语气虚弱:“说吧。”
春苗拱了拱秋絮。
秋絮神色为难。
花言本就浑身无力,头脑胀痛,眼见丫头们迟迟不答,一时血气翻涌,竟是难得地发起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