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嘲讽的目光在王姨娘狼狈的全身打转,笑吟吟道:“换来一顿打?”
“还不都怪你。”王姨娘抹了把嘴上的血,用满是血的手指着她,道:“为什么你身上没有带我换给你的香囊?”
“我傻吗?”凌若雪一双晶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我又不想死的情绪,幽幽道:“我真的很好奇,姨娘,我对你这么好,每个月的月钱全都给你,每顿饭的菜都给你,每季度的月例,不管是衣裳鞋子布料,还是首饰熏香点心,我全部都给了你,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却这么恨不得我死?为什么却要这样做贱我?我是你亲生女儿啊,凌锦绣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却对她那么好?姨娘,告诉我,为什么?”
王姨娘看向缓步走到面前的女儿,那张美如娇花的脸庞如今却冷的如同冰锥,带着无法抗衡的压迫力,让人心惊胆战,让她差点脱口而出。
幸好,最后关头,王姨娘扭过头不去看她,恨恨道:“反正你是我生的,我想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凌若雪,你马上去给三小姐磕头赔罪,三小姐今天生了好大的气,要是气出病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她的威胁,凌若雪却漫不经心嗤笑一声,讥诮道:“你什么时候放过我了?你不会以为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吧?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我也能欢天喜地举办宴会,而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你这种能将亲生女儿置于死地的人,连畜生都不如,畜生还知道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呢,你却屡次要我命,你,连畜生都不如。”
王姨娘看向尖锐的凌若雪,仿佛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口般割在身上。
但,她不能就此作罢啊,呵斥道:“我以你娘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去给三小姐磕头赔罪。”
“我娘不是凌夫人吗?你是吗?”凌若雪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冷笑。
她突然觉得柳婉还不错,毕竟她是嫡母,要对付自己这个庶女也算说得过去。
但王姨娘呢?呵呵,比柳婉更加让她恶心。
“你……你……”王姨娘见她无动于衷,整个人就像冰雕一般散发出冷漠气息,一瞬间,王姨娘心中那根弦‘砰’一声断掉,一个清楚的念头涌如四肢百骸。
凌若雪是真的对她死心了?她真的要当没有自己这个母亲?
“凌若雪!”王姨娘急了,扭头四看,最后将目光落在前方屋檐下的那一排排石头堆砌而成的台阶上,坚定道:“你今天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一头撞死在台阶上,到时候就是你杀死我,杀母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到时候你非但没办法嫁入定王府,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听到这露骨威胁,凌若雪怒极反笑,右手柔荑突然变得力大无穷,死死扣住王姨娘右肩,如同拖一把椅子似的将人拖到台阶下,冷声道:“你不就是想撞死在台阶上嘛,我成全你,来,我帮你。”
“啊——”王姨娘的惨叫声震耳欲聋,将守在院子门外的八个丫鬟吓得心惊胆战。
“你疯了?我是你娘,你居然要杀我,杀母可是大罪,十恶不赦!”王姨娘是真怕了,她突然发现女儿变了,已经变成了个毫无人性的疯子。
她看向近在咫尺的台阶,锋利的边缘薄的就像刀刃。她害怕了,身子拼了命地往后缩,想要离台阶越远越好。
可偏偏凌若雪扣住她右肩的手力大无穷,要将她脑袋撞在台阶上。
一时间,母女两人一个往前推,一个拼命往后缩,形成了拉锯。
凌若雪听到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声音,好笑道:“不是你想死吗?我只是成全你啊,怎么了?现在又不敢死了?”她一阵笑,笑够了才道:“拿死来威胁我,你以为有用?我已经说过了,在我心中,你连畜生都不如。”
“你……别,若雪,别啊,我到底是你娘啊。”王姨娘被死亡的恐惧笼罩,再也不敢耍横,只能老老实实,可怜兮兮地哀求。
“我娘早就死了。”凌若雪冷声道:“在我八岁那年,将我推出去给凌锦绣顶罪的时候,我娘就已经死了,同样,凌若雪也已经死了。”
她轻笑一声,道:“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死在我这儿,我就有麻烦了?动动你这个猪脑子吧!想想八妹,当年凌锦绣将她推入荷花湖淹死,爹是怎么帮忙遮掩的?如今我是未来定王妃,只等一年后及笄就能出嫁,到时候爹就能成为定王岳父,这是两家联姻,你以为爹会为了你这条烂命,而让我给你偿命吗?”
条理清晰的话一字一句如同寒风般钻进王姨娘双耳,她心中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点,脑海中又冒出当年八小姐被淹死,她为了保住三小姐,只好站出来作证,将罪名扣在凌若雪头上。
可那个道士一来,说凌家这一辈会有一个女儿成为皇后,老爷的脸就变了,将八小姐之死改成了意外。
如今在老爷心中,最重要的必然是凌若雪,就算自己真被凌若雪杀了,他应该……也只会帮忙遮掩吧?
想到自己对凌若雪失去了最后一丝钳制,又想到凌锦绣,再加上眼前只有一尺远的台阶,王姨娘浑身上下,每一滴血液都充满了死亡的恐惧和绝望,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寒气,双眼一翻,竟然吓晕了过去。
手中力气突然消失,凌若雪看向晕倒在手底下的王姨娘,却有一股子骚味钻进鼻腔。
她嘲笑的目光落在王姨娘被打湿的粉白色裤子上,好笑道:“就这么点本事,居然将凌若雪压了这么多年,呵呵。”
无奈的笑声伴随着轻轻摇头,她拍了拍手,以她的力气,真要将王姨娘撞死在台阶上,王姨娘根本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但她心中却升起古怪,王姨娘到底是为什么对亲女儿就做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