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然警惕性达到了顶峰,也顾不上那布帛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只想着快些出去,看看王宓的情况。
如果知道有这么一遭,他就是说什么也不会同张省如在那巷口扯皮,更不会满口胡话,弄得如今牵扯到这么多人。
房内仅剩下两人,石林绝口不提刚刚那一茬儿,仿若只是程子然的幻觉,拿起布帛神神秘秘的开口:“贤弟可知道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程子然自然不可能知道,摇了摇头。
“石兄莫要逗弄子然了,此物被如此妥善的放置,必定不是什么寻常之物,子然从前不过凡人,如何能得见宝物?”
这话恭维的石林很是舒服,直称赞他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也不卖关子了,一把掀开了暗色布帛。
那布帛之内是摞着的几张纸,许是怕折痕淡了墨迹,每一张都剪裁成了合适的大小,其上小字密密麻麻,每几行之间还留有大片空白,不知是作何用处。
要程子然来说,这东西很像是从前做过的考卷。
考卷?!
见程子然眼神变化,石林呵呵一笑。
“想必以贤弟的聪明才智,一定看出了这是什么东西吧。”
程子然岂止是看出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还突然通了灵窍,看出了石林的命运。
敢科考舞弊,这是杀头的大罪啊。
石林也实在是个狠人,面色如常,自程子然进门开始就一直在享乐,没有半点惊慌忧虑的模样,让人不得不说一句胆大包天。
“石兄要我帮的忙同考卷有关?”
程子然忽然开始担心起自己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出这个门。
好在他知道自己身边还有胥淮北派来的暗卫,手指在身侧悄悄打了个暗号,希冀暗卫能发现自己的脆弱。
他真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罢了。
“为兄听说了贤弟你的窘境,有意帮你一把,这桌上呢,是为兄花了大价钱弄来的真题,只要你帮我答了,我给你一百两黄金都不在话下!”
石林豪气极了,要不是腿上有伤不好动,程子然都觉得他能上天。
“可……”
“哎呀,老弟,这生意你稳赚不赔啊!”
石林开始循循善诱,给程子然分析帮忙的好处,说白了就是给他洗脑。
“你看,只要你写了这份卷子,题目是什么你也知道了,完全可以考个状元,手上还有我赠
你的百两黄金,到时候不管是良田娇妻,还是飞黄腾达,这不全都有了吗!”
再说石林本人要求也不高,“我对自己什么水准还是有些了解的,你也不用答得多好,能捞个三甲也就不错了,为兄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绝对不会抢你的状元的。”
不得不说,没有任何一个学子能够拒绝得了状元的诱惑,程子然发现自己可耻的心动了。
“那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直接答应显得太刻意,程子然故作慌乱,连说话声音都低了不少。
这样的反应才对,石林没有多疑,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道:“既然咱们要做大事,那就要承担风险,况且你不说我不说,根本没有别的人会知道,你怕什么?”
话虽是这么说,但事实做起来并不简单,也就是石林一直有靠山,才这么肆无忌惮。
“你看我会做这么没有准备的事?”
石林早就想好了,如果事情被人揭发,就随便找个替罪羊出去,最理想的就是他爹下面的官员,正巧同一届科考的还不少,根本不用费心思。
这一招真是有够损的,程子然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总算是答应了,石
林大喜过望,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把椅子让给程子然,“来来来,在这儿写!”
他自己则是身残志坚的站在一旁盯着笔,直把程子然盯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捏着笔杆子的手都有些发软。
程子然凝神屏气,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了眼前的卷子上,这纸上字迹工整娟丽,一看就是用心誊抄下来的,他也没有直接在纸上写,另外找了一张宣纸,按顺序答题。
石林看见这些题目就觉得头疼,平时读书也没见过这些东西,念念叨叨的骂出题的那群老头。
“整日就知道整这些折磨人的东西,正事儿倒是没干几件!”
又看程子然拧眉下笔,生怕他一个不慎写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东西,叮嘱道:“你把自己的本事收一收,免得人家看出不是我答得题。”
万一这状元被他拿来了,这风险得多大啊。
石林不想当出头鸟,看程子然虽然没说话,但笔下一顿洇出一摊墨迹,便知道他是听到了,艰难挪动着自己那条断腿往旁边去了。
早知道身边就有这样的天才,他就不去找那群鲁地的莽夫了!
正暗骂那群人呢,程子然开口了,“公子这伤还
是不要这样大肆动弹的好,免得落下病根。”
“你这话和我爹说的一模一样。”
石林靠在椅背上,大概是觉得和程子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话匣子大开,肚子里藏着的话一概往外秃噜。
“还是你好说话,也足够厉害,跟我说着话还能写字,不像鲁地那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分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鲁地?”
程子然适时递出疑问,引得石林更是洋洋洒洒说个不停。
“我这一身伤就是他们打的!”石林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你说我好心好意找他们帮忙,他们不忙也就算了,还说我侮辱他们,聚众斗殴,也不看看我爹是谁!”
程子然心道要不是看在石大学士的面子上,那群学子可能早就把石林给举报揭发了,还轮得着他在这里破口大骂。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公子这事儿做的有些莽撞了。”
“我这不是眼看科考在即,有些急了吗。”石林挠头,“你是不知道,光是这一份试题就花了本公子二百两黄金!”
比程子然的劳务费还要贵,可把他心疼坏了。
但也正因为价贵,他才买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