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染发泄完就靠着树干坐下了。
毒虽然解了, 但多少还是有受影响,一阵追跑又流失了体力,没有再走回去的力气了。
累是有些累, 但疼是真的疼。
一放松下来就更疼了, 呼吸间人都在抖。
江嘉染赶紧翻出了止疼药先吞了, 又取出止血药上在了伤处。
药真是好药, 效果立竿见影。
江嘉染把用完的瓶子往旁边一丢,深深吐出一口气,总算觉得好了许多。
十九在涟芯出现时,就已经慌了。
今日城中才是最危险的,翼门都在和罗承的兵马周旋,所以江嘉染离开城时也就只有十九跟着。
正面对敌十九当然不惧,但怎么也没想到被意料之外的人阴了一手。
涟芯是用毒高手,武力再高也不见得能挡住。多年来死在她手里的强者也一点都不少。
十九眼见涟芯追门主夫人而去, 只恨这毒足够厉害, 让人动弹不得。
夫人要是出点什么事,他死都不够谢罪的。
十九心中焦急,最后是以内力强行冲破。将毒压下后不禁呕出一大口血。
他赶到时, 只看见夫人染了身血靠坐着,差点就吓疯了。
江嘉染听见动静, 睁眼看到了十九。
他嘴角都是血,知道是压毒了。她当时也是顾不上, 逃都来不及。
江嘉染取出解药扔给十九道:“我没事, 她死了。”
十九的心情在惊和喜之间来回摇摆, 太激动又呕了口血。
他吃下解药,去涟芯身边一探,的确已死。
十九有些不敢相信。
是夫人做的?
不愧是他们门主的夫人, 也太厉害了。
城中的兵马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找到罗将军。
罗承正跟丢了人,又一听太上皇不见了踪影,才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应照楼的圈套。
调动了所有兵马,却不仅没有杀掉应照楼,反而让太上皇不知所踪。
罗承气得能吐血。
他只能暂且放下应照楼不再管,也没有心力再追捕了。
当务之急是太上皇。
他是奉旨来护送太上皇的,若是让人跑了,根本无法回京跟皇上交代。
可算算太上皇逃离的时辰,罗承心都沉底了。
但也只能去找。
他
即刻下令,让所有人在城中内外扩大范围,搜查太上皇的踪迹。
就在罗承发现自己入套后,翼门的任务也完成,停下所有行动,尽数从城里暗中撤出四散。
应照楼已更早一步出城。
他一收到紧急的讯号,整颗心一沉,立马甩掉了罗承,急着飞身往江嘉染这赶来。
远远一看见江嘉染,就发现了她身前,还有半边手臂的衣裳全都染着血。应照楼的双眸一下变得赤红。
怎么发生这种事?
他落在江嘉染身前时,有一刹那都停住了呼吸。内心犹如有惊涛骇浪掀动,控制不住想将这片山头都夷平。
他从没有过这种近乎要失控的感觉。
江嘉染本来止住了血和疼,那一点失血的难受都没放在心上。可一看见应照楼,就觉得伤口好像又疼起来了。
“楼。”她冲应照楼伸出手,嗓音都低软含着浓浓的鼻音。
应照楼心都颤了。
他小心蹲在她身前,轻轻擦去她脸颊的一点血污,柔声问她如何,伤在何处。
听江嘉染说后,掀开她衣领察看了伤处。
还好,看着虽吓人,伤口却不是太深。
可应照楼却并不觉得有松口气。
这种小伤,落在他自己身上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伤在江嘉染身上,却觉得心尖都在刺疼。
他冷冷扫了眼十九。十九愧疚低头。
“这是意外。”江嘉染拉了拉他的手。
流了太多血,江嘉染唇色都泛白。她把发生什么事都告诉了应照楼,然后一笑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应照楼嗯了声,顺了下她乱掉的头发,揉了揉。
江嘉染问他城里的事:“都解决了”
“结束了。”应照楼说道,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江嘉染宽了心。
没什么比他好好跨过这个坎,更值得她高兴的了。
手心的伤要更深一些,江嘉染不小心乱动扯到,嘶的吸了口气。
她咬着唇低哼了声:“疼的。”
吃过药,就没有最初那样疼了。但不知怎的,被他抱在怀里,就是想同他说说。
原来自己也是有这么矫情的一面的。
“不怕。我们这就离开。”应照楼亲了亲她的额角,抱稳怀里的人提气而去。
……
罗承带人扰城一夜
,一无所获,到天亮了也还不消停。
严重干扰了石清县及附近的民生。
城中的官员们起初还忍着,可第二日还如此,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明明已见过太上皇,也定好启程的日子一切顺利,却突然派了兵马满城搜捕什么人,还禁止他们的出入。
罗将军他到底是来接太上皇的,还是来做什么的?
他们地方小官,本也说不上什么,可他们惊扰一城之后,竟还把太上皇给弄丢了。
甚至还来质问他们,怀疑是他们所为。
他们一直都好好守卫着太上皇,却是罗将军一来,才满城大乱太上皇失踪。
罗承自己办事不利,难不成还想把太上皇失踪的罪责按在他们身上不成?
有府衙的官员也在此,本来还好声好气,这下也恼了。
万一罗承回京后推卸责任,他们可担不起。
他要赶在罗承回京之前,上书状告!
罗承搜了两日,又屡屡受当地官员的阻挠,起了几次冲突,险些兵刃相向。
放暗箭的人始终没有查明,罗承不知应照楼身边还有翼门,现在是对整个石清县都有所怀疑。
在石清县的大人们看来,是罗承自己胡作妄为,弄丢了太上皇,还要来指责他们,简直不可理喻。
不管罗承在石清县怎么僵持,太上皇不见了的消息还是很快传开。
另外还有皇上派来兵马并非是接太上皇,而是想害太上皇的流言。
毕竟看到兵马凶悍满城跑的人可不少。
罗承搜寻未果,不得不承认他彻底失去太上皇踪迹的事实。
又有宫中得知后召回,只好收队回京。
罗承看丢了人,自然担心问责。
但此事很显然,就是应照楼在掩护太上皇逃走。
他被应照楼耍了一晚上,积了一肚子怨气,此事他休想逃脱。
然而罗承一回京,就被押下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和皇上私下禀明应照楼的事。
应照楼为何帮太上皇逃脱。为何护送太上皇回京,他却要逃,这事明面上说不清。
罗承是打算一进宫就先面见皇上的,谁想当地官员,早就一纸信状递到王太傅这来了。
王太傅朝议上,痛批他带兵扰城惊民,还守卫不利,害太上皇被不知什么贼人掠去,下
落不明。
罪名确凿,当然一进京就拿下了。
罗承苦苦等着,终于有机会面见皇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皇上劈头盖脸斥责了一通。
他办的好差事,民间说他要暗杀太上皇的流言都四起,好不容易才按下去。
罗承解释是因应照楼的缘故。可说着说着,却发现皇上并不对其恼怒。
就在罗承入京前不久,应照楼的信也到了璟康帝的手里。
应照楼在信上的字句赤诚实意,十分能够取信他。
应照楼道他本想护送太上皇入京,但因皇上旨意,便一直等罗承的兵马到来。
谁知罗承一入城,就要与他争功,全然不顾太上皇,只派人满城对他追杀。
即便太上皇一失去踪迹,他就有所察觉,可因被罗承围捕,也分.身乏力。
应照楼还道罗承对他满怀杀意,必然不是临时起意。但不该因此致石清县大乱,既坏了皇上名声,太上皇又因此行踪不明。
璟康帝看过这信,和当地官员的状告一对,是完全合得上的。
未得他准许,一个臣子要杀他另一个臣子,这亦是他不能容忍的。
有此先入为主,罗承再说什么,都只是推卸和辩驳。
罗承要杀应照楼是实情,因杀应照楼致使太上皇逃匿也是实情。只要这两条在,他就脱不了罪。
罗承最终被夺去官职押进牢中。
璟康帝甚至有些后悔,也许早该让应照楼将人送回来。
他想着应照楼信尾上说的,他的伤才好,不慎又引发旧伤。而且太上皇失踪,无颜面对他,决定一边养伤一边替他去找太上皇的下落。
不禁深感触动。
另一边,应照楼因掩护栩昌帝逃离,而受重伤藏匿养伤的消息,也被翼门想着法子传到了栩昌帝的耳朵里。
栩昌帝也对应照楼更感愧疚了。
在这两位都在对应照楼增涨着好感之时,应照楼已带着江嘉染远远离了石清县。
这日二人在一处客栈落脚。
江嘉染身上带伤,在抹去他们踪迹后,应照楼就只想让她多休息,把伤养好。
“我们在这多住几日。”应照楼替她肩头重新上好药后说道。
江嘉染点点头,正要把衣服拉上,手腕被应照楼握住了。
他看着她伤了
的手皱眉,不让她碰,替她把衣领收拾好。
手上的伤已经结痂,但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毕竟徒手抓刀刃,江嘉染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挺虎的。
这么点疼,犯不着再吃止疼药。但也正因为不吃药了,伤口上细细的疼就在源源不断刷着存在感。
应照楼见她抿着唇,问:“还疼?”
江嘉染叹口气道:“疼啊。”
应照楼知道,他夫人可怕疼了。
他只好拉过她的手,低头往伤口上吹了吹。吹得痒痒的,江嘉染又觉得好了许多。
长伤口有些忌口,应照楼起身去端了碗汤来,吹凉喂她。
江嘉染有意见,说道:“我还有一只手好的呢。”
应照楼都没搭理她,直接将汤送到她嘴边。
说是这么说,但送到嘴边当然是喝了。
江嘉染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舔了唇笑笑说:“楼少爷这么会伺候人了。伤疼归疼,我都不想好了。”
说的什么,应照楼忍不住想敲敲她。
他道:“这不是伺候人。”
“嗯?”
“是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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