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其实与她也没有关系。
即便应照楼真的弑母, 对于当下也丝毫没有影响改变什么。
江嘉染不知自己为何会有点在意, 她将此归结于自己的好奇心。当时无意地替他说了句话,因而才更好奇真相。
“他们说你娘是你杀的, 是真的么?”
“不是啊。”
她听到应照楼说道,语调有一些懒散。
说完他自己再想了想,又不确定道:“不是吧?”
江嘉染一怔,怎么自己先疑惑上了?所以到底是不是啊?
“太久了。” 应照楼理所当然的说。
对他来说, 是太久远的事了, 又不曾去回想。他此刻回忆了下, 最先响起的, 又是那两声小曲儿。
“谁盼相思守, 月影应照楼。”
软软的调子,拉长的转吟。
那个女人坐在地上, 手里抱着一块木头当琴,反反复复唱个不停。
至于那个女人的脸, 记忆里的早就模糊了。
从记事起, 那女人就时常会发疯, 疯了就拿东西砸他掐他到鲜血淋漓。时而又哭嚎, 哭了就抱的他喘不过气。
“她拿长布勒住我的脖子要我死, 我挣开推倒她后跑了。我跑走后她就死了。”
一句说来,就这么简单。
江嘉染听进耳里,觉得这一句话里信息量超标,明明难懂可又瞬间懂了。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说不好什么心情, 就没搭腔。
应照楼也没说话。
二人一站一坐,两道影子被月光拉长,好似靠得很近。
静谧的院子里显得特别安宁。
江嘉染低头抠了抠袖口的花纹。其实问的时候没想过应照楼会这么直接回答她,没不理更没什么情绪。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她忽然问:“那为什么不说明白?”
“没人问过我啊。”应照楼淡淡地道。
江嘉染眸子微微睁大,认真看向他,沉默半天后哦了声:“这样啊。”
又没有人问过他。
幼时把他当成弑母逃匿,难以查问。
再后来出现已隶属翼门,无需再问。
最后接手翼门统领,无人敢问。
凭一个不见得就靠谱的直觉,就找应照楼当面求证的,大概也就她了。
江嘉染心想,原来她
还是独一份呢。
有意缓解一下气氛,她终于放过了快被她抠出丝线的绣纹,长袖一甩背在身后,玩笑道:“那我岂不是很特别。”
应照楼指尖一撑额头看她,眯了眯眼。
这个女人,衣裳披的松松散散,一头长发被她随手在脑后扎了个揪揪,鬓边碎发松松耷在耳后,没有一件珠饰镯环。从头到脚四个字不修边幅。
他意味深长:“是挺独特的。”
江嘉染从应照楼的眼神里还读出了别的意思。
他仿佛觉得她有些好笑。
——就这?
——你就想着这事,大晚上不睡觉在院子里飘来荡去的?
江嘉染:“……”
没睡的又不是她一人。他这是白天晒日光,晚上晒月光?
自己古古怪怪,还有脸说别人。
她脚步一转,扭头就走:“我刚又不困,现在困了。”
走了半路,听到应照楼还在身后喊她名字,顿时加快脚步成了小跑。
她现在对应照楼喊她名字过敏,一准没好事 !
……
江嘉染以为那日之后,她还同之前一样,因应照楼无形之中的磁场不必去搭理应付应家人。
不想二夫人的存在感明显强了,偶尔让下人送点什么来,她一出偏院还能碰巧遇上,待她更是很亲善。让江嘉染有一种成她亲闺女的错觉。
起初不解,想想也就明白了。
应家人大概是在应照楼的阴影下生活太久了,好不容易见到一丝缥缈的光亮,就抓住了不舍松手。至于府上接触她最多的,也就二房夫人了。
他们但凡有道别的突破口,兴许都不会从她这找路子。毕竟这么多年了,谁见过应照楼允许一个女子给他喂东西吃。
相处时还挺纵容,这怕是放在心尖上了!果然只要是个男人,终是跨不过美人槛的。这门亲事定的太好了。
对于这种误解,江嘉染只能笑笑不说话。说了是条死路他们又不信。
她就是那水池里的月亮,别捞她,浪费心力,没结果。
但见他们短时间内不会轻易放弃,对她又没太大影响也就随他们去了。
春枝泡了热茶提进屋时,见江嘉染靠在桌前翻着书看,便去把窗推开拉起了帘子,免得屋内太暗伤了眼睛。
倒好茶递过来时
说:“少夫人又在看书啊,歇歇吧。”
江嘉染嗯了一声,书还在手里攥着。她看的正入神呢。
春枝虽不懂,但看封皮样子也认出来,是刚从长道山送来的那几本。
方道长可真懂少夫人的喜好,送来的书少夫人都看得爱不释手。
大好日光,江嘉染窝在房中看书可不是打发时间的。
她之前把舆图给他送回去时提了一嘴,没想到方齐猜出她可能有所需要,就将这些给她送来了。
都是各州各城的一些风土记事,杂物志之类的,还有一些县城的风俗小记。
江嘉染感觉自己挖到了个宝藏道长,还特大方。
方齐喜欢书不是随口说说的,不然也拿不出这类的书借给她。
之前一回出门逛时,她去京城的书铺里瞧过。时代背景所限,这儿流通的书其实很少,多是那种科考用书和经典书籍,剩下零零散散几册话本塞在角落,像这类的也就一两本了。
江嘉染一本本翻看这些书,重新在脑海里梳理架构,细致了解她所在的这片山河大地。
有点像早年在看的旅游日志,还挺新鲜。毕竟原主几乎没出过京。
“少夫人。”喝着茶又翻动一页时,玉儿进来了,手里还拿了什么东西。
她接过来一看,一脸诧异。
玉儿说是二房那的下人送来的,是宴请的帖子。
江嘉染拿着这长方形的请帖翻来看去,感觉很是神奇。
她竟然能够收到帖子。
“赏月宴?”江嘉染看了看帖子里的内容道。
玉儿点点头,转述了二房那下人说的话。
江嘉染稍稍一听便明白了。
这就是一个看月吃饭聊天,顺便聚一起联络下感情的宴会。去的全都是各家的女眷们。对平常大多时候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各家夫人小姐们来说,算是个聚会玩乐的机会。
帖子是送到应家来的,大房抽不出身,便由二夫人出面。二夫人一想,就把帖子送了一份到她手上。
江嘉染放下帖子,想了下日子,近中秋了啊。
是个看月的好时候。
她描着帖子的边想起,爸太忙,他们一家其实很少聚一块过中秋。最后那次一家三口坐阳台上吹风看月打闹,就像隔了几辈子,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
“不去了。”江嘉染对玉儿道,让她将帖子还回二夫人那去。
她又不打算在京城结交什么人,自然没什么好去的。再说她这院子多敞亮,月亮照样看得清清的。
“少夫人不想去那就不去。”春枝伸手取走帖子给玉儿,说着二人就要退出去。
春枝和玉儿如今很熟悉了,感情也很好。凑在一块聊多了,玉儿也被春枝带的活泼了一点。
要离开时春枝手肘推了推玉儿,低着声好奇地问:“嗳,是那个建了登月楼的莲园吗?”
玉儿也点头答她:“对啊,是在莲园。你还见过登月楼?”
“哪能呀,听说的。”
莲园是那些达官贵人们专门辟出的园子,里头自己就养着下人,只有有家世有身份的人才能进的。她们这种身份也就远远在外看一眼。
虽然是在小声嘀嘀咕咕,江嘉染还是听到了,疑道:“登月楼?”
春枝一脚都迈出门了,见少夫人问又快步走回来:“是啊少夫人,是莲园里建的一处高楼,听说好像是京城最高的楼了。”
不过莲园没宴时一般不进人,她又没见过,只听说是这么一回事。
是不是京城最高不知道,但登月楼很高定是错不了的。
江嘉染来到这,目之所及全是一层大平房和大宅院。最高也就搭一层阁楼,或是酒楼之类的往上再建个两层。
哪里要是有建着塔的,大概就能算得上很高了。
这京城最高的高楼确实是没见过。
能为京城高门大户设宴的地方,又命名成登月楼,若是名不副实肯定会遭人嘲的。
所谓攀能登月,手可摘星,想来比起寻常的得翻个几番才行。
春枝见少夫人好像有点感兴趣,便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
莲园园子大又景美,背面依着山势建起来的,除了登月楼外,还引的山泉,另外莲园里还圈了口眼建了一处温泉汤。
“温泉?”
一开始听到登月楼,还只是几分新鲜,这会听到温泉江嘉染兴致突然就起来了。
曾经那会他们连水都愈发匮乏,温泉二字比月亮还遥远。现如今到了这里,温泉是属于有钱有权人士的奢侈品,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听春枝说莲园的温泉水能舒缓经络,
听说还能养肤,江嘉染动了动自己一抬就酸痛得不行的胳膊和腿,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最近的锻炼一直没松懈,肌肉酸痛都是免不了的,呼吸太重连腰腹都觉得疼。
京城的贵女大多都宅,宅出来的一点小毛病她也有。养肤什么的先不论,泡温泉促进一下血液循环,缓解一身的酸胀,就已经有利无弊了。
其他人赴宴去结交赏月,她去泡她的温泉,泡够了直接走人。
正这么打算的江嘉染视线往窗外飘了一眼,正看到应照楼远远的在院子里,栗儿在旁摇头晃脑不知在说什么。
比起待在府上和应照楼大眼瞪小眼,提防他又想到点什么给她挖坑。
泡温泉不香吗?
就这么定了。
江嘉染对玉儿道:“和二夫人那边说,我会去的。”
……
二夫人差人送请帖来,也就是试着问一问,其实没想到江嘉染会答应。
得知时又惊讶又高兴,还让人备了当日的新衣首饰送去。
二夫人对江嘉染的泡温泉大计毫不知情,就想着一路上有机会亲近些。
赏月宴的日子并不远。
当日到了时辰,江嘉染上了门口候着的马车时,车上的二夫人和应雪霜已经在了。
她初来应府时,似乎就跟这三小姐牵扯上了。虽说中间隔了个栗儿的缘故,但多少有一些嫌隙。那日家宴上算是见了一面,但没说过话也没离这么近过。
应雪霜见她上来,神色如常的往边上让了让。
最初听了许表哥那些话,她是很恼江嘉染。不过那都过去了。娘后来找她说了好些话,让她当她不存在就好。虽然不大高兴,但反正她只听娘亲的。
而且娘亲为了哄她,还买了一盒很贵重的首饰送她呢。应雪霜一高兴,什么雕花冻糕都丢脑后去了。
现在这江氏还有可能让那大野种带着小野种都离开应家,那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江嘉染打量她一眼心里了然,安稳在边上坐下。马车前行,她也期待起即将能泡上的温泉。
应付了二人一路,等马车停下时,已是在莲园门外了。
递了帖子入园,就有下人过来引路。
江嘉染从园子门口起,就陆续看到了不少前来赏月宴的夫人小姐们。入园的都
是女子,遇见相熟的嬉笑交谈起来,自然也就更吵闹一些。
二夫人半道碰见了认识的夫人,便停下说起了话。
江嘉染不想做没必要的寒暄和认识,就让丫鬟继续带路走自己的。
往四周打量了下园中景色后,她问那下人:“莲园是不是有温泉可用?”
领路的丫鬟点头道:“是的夫人。”说着简单指了下往温泉的去路,还道温泉池那有专门负责的下人,若要泡温泉过去就有人服侍。
江嘉染听那丫鬟意思,今晚赏月宴众人忙着吃宴赏月,宴食之后都会上登月楼看星月,一般没什么人去泡温泉。
这听起来就更合她意了。
拐过几道洞门,便到了今晚摆宴的地方。
眼前一下变得十分开阔。
没了之前一路上园林障景对视线的遮挡,江嘉染一眼就看到了那登月楼。
登月楼建在去后园的半道上,虽说离此处还隔了好些距离,但也要仰头才能看见登月楼顶。
江嘉染感叹,这楼的确高,有点厉害啊……
下人将江嘉染带到了她的座位,又上了些零嘴后就退走了。
这会时候已差不多,此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没一会应二夫人和应雪霜也到了,在附近的位子落座。
江嘉染正在打量登月楼,席间有曾经认识的看见了她,过来同她说了几句。
在脑海中搜寻了下,江嘉染才认出人。对方也是已出嫁,言谈便不似小时候还在闺中时的那样随意了。
太久没见,说了两句便再没什么话了,对方离开前想着她的婚事,迟疑了半天还是好心问她会不会有难处。
江嘉染只笑笑摇摇头。原主认识的这位人还不错,不过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等到对方走开了,她捡了颗香豆正要吃,忽然听到身旁不远乍然响起一声尖骂,指尖一滑香豆一蹦就掉地上去了。
江嘉染转头循声看去。
“谢芸昭,你少和我凑那么近!是不是又想使什么坏?”
“怎么说话呢柳菲菲,明明是你靠过来还踩到我裙摆,臭不要脸来说我。”
“你这张丑脸才不要也罢。”
“我掰了你的嘴!”
有一黄一红两个姑娘对骂起来,骂着骂着还上手推推搡搡,眼看都要动手闹起来了,
边上认识的忙拉着劝。
场面一度混乱不可谓不刺激,江嘉染都看的瞠目结舌。
这……明撕啊?
原来也并不是都像以前看的那样。
还以为这些贵女们撕起来都是暗潮汹涌,表面笑盈盈,等着背地里再使心机手段的。
或是不漏痕迹搞内涵讥讽那一套。
这直接对骂打起来可还行?
这小战场离江嘉染并不远,红衣那姑娘被拉扯后退撞到了桌案,上头摆的一盘鲜果滚了一地。
江嘉染顺手捞起滚过来的几个放好,怪无奈的。吵归吵,别浪费食物啊。
两小姑娘看着年纪都不太大,一气一骂就上脸,被拉开后脸都红胀胀的。之后不知哪家的长辈过来说了几句,才算消停下来。
二人隔开了老大远的距离,那黄衣的手背被抓出一道红印,看模样像是要气死了。
不过两人这么推推骂骂半天,也就只这么一道,江嘉染心想这战斗力都是记的负数吧。难怪边上还那么多看热闹乐呵半点不担心的。
江嘉染听到应雪霜和她身边的姑娘在谈论,原来这谢芸昭和柳菲菲一直就脾气不对付,碰上就要翻脸。
毕竟今晚是赏月宴这样雅致的宴席,二人这通吵闹散了也就过去了。
之后没多久便到了开宴的时辰。园子里的丫鬟们鱼贯而入端上膳食。
可能因为今晚来赏月宴的都是女眷,江嘉染见这些送上的餐点都更偏于精致,还有不少是甜点。
今日天上原本遮了几片云,随着宴开半程,云也都散开了,露出被遮挡的一轮明月来。
皎皎月光映着园子里高挂的灯烛,周身又明显亮堂了几分。
月满圆,人圆满,自古至今都是一份美好的祈望。
想着一会要去泡温泉,江嘉染只吃了个六七分饱。吃过饭难免有些困倦,正靠着消化时,她看到已经有些人离席了。
她瞥见方才那吵架的红衣姑娘都没吃多少就离开往后园去了,大概是已经气饱了。
视线一转,前面一处颇有些热闹,二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凑过去了。
被围着的是个玲珑娇俏的女孩子。
不过她盯着面前一份糕点好一会了,要吃时总有人过来搭话,好像有点为难的样子。
在这种宴上能得关
注,自然不会是因为长得可爱。
什么身份啊?
江嘉染有些好奇,找了个机会,在一人起身从她前头经过时,状若无意地说道:“那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姑娘,生得也太讨人喜欢了。”
听见这话的那位姑娘显然不大喜欢对方的样子。
不过江嘉染看得出,她估计也没什么缘由,就只是单纯的有点嫉妒心。
“那是詹青青,首辅大人的独女。”这姑娘忍不住接话道。还不自觉将首辅大人四字咬重了。
长得很讨人喜欢吗?明明比她差远了,不过就是有一个好爹罢了。
说着又嘀咕纳闷道:“不过她寻常都不怎么露面的,今天怎么会来?”
江嘉染闻言,想起了在长道观看到的那个威严的中年男子。
詹首辅的独女,那就难怪了。不过詹青青瞧着娇娇小小的,个头形象真是跟他爹差距好多。
江嘉染消食的差不多了,对此处的也都没了兴趣。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起身离席。
那姑娘纳闷完,才反应过来,转身只瞧见江嘉染的背影。也不知是谁,怎么连詹青青都不知道。
江嘉染从宴上离开,找了个下人再确认了下去温泉的方向。
温泉建在后园,半道上正好会经过登月楼。
这会宴还没散,尚不到去登月楼赏月的时辰,江嘉染只偶尔看见三三两两提前离席的,在往登月楼去。
到了岔口她本是要往温泉那儿走的,想着什么脚尖转了下,打算去登月楼底下就近看一眼好了。
所谓来都来了,也就这么几步远。
虽只几层,可登月楼走近了看,比在宴上远远看时显得更高了。此时如墨夜色清亮且干净,通透之下看去楼顶和天就好像挨得很近。
这个朝代也不乏优秀的建筑。
江嘉染抱着纯欣赏的态度,在登月楼底下围着绕了一圈。她这一路闲逛走得也慢,还折回了一段路。
绕过登月楼后头,正打算要走时,突然从前头迎面小跑过来一人。
对方也很诧异这边怎会有人,脚步顿时停下了。
江嘉染看清了她面容。嗯?詹青青。
再看她脸上还挂着的无奈神情,和像是躲着人的模样,她就明白了。
这是从宴上跑出来了,太受欢迎也免不
了会苦恼。
江嘉染没有搭话的打算,同她微微一点头,便往外走去。
正与她擦身而过时。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骤然划破了宁静的夜色。
这一声突兀而起,如同拿尖锐之物在耳膜上划过。
江嘉染顿时皱起眉头。
尖叫并非来自四方,而是从上方传来的。
詹青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吓得抬起了头。
入眼是高高的登月楼,明晃晃的月亮,一片漆黑的夜空。
还有一只红艳的蝴蝶。
詹青青盯着那抹红色,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在瞬间变得迟缓。
黑夜如潮水远远退去。
红艳蝴蝶化作女子裙裳在风中翻飞,如一群翩翩彩蝶,如梦如幻美绝。
彩蝶迎面而来。
世界在一个刹那间陷入了黑暗。
有人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江嘉染看着那道人影从登月楼顶坠下,下意识抬手遮在了詹青青的面前。
女子如雨如珠直直落下,坠亡在她眼前,四分五裂。
如蝶绸裳在她身边层层铺展,身下绽放蜿蜒出浓稠红梅。
来不及,无能为力。
江嘉染看着眼前,又抬头看向登月楼顶。
……
这京城,可真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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