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杜诚手里两块一模一样的手帕，
范文君冷冷斜视贾青青。
贾青青全身一抖，窘迫地问道：“大郎怎会有奴家的手帕啊？”
杜诚还没来得及开口，范文君就被贾青青气笑了，“粉色丝巾而已，你一眼就知道是你的了？”
杜仁不由得一愣。
贾青青慌忙向面露尴尬的杜诚伸出双手，“大郎快给奴家闻闻！”
杜诚把手帕交给她后，正欲对范文君解释。
范文君却把脸扭开，盯着来回闻两块手帕的贾青青，“给我。”
贾青青急忙递出手帕喊冤道：“师傅，我真不知道！”
范文君闻手帕时，杜诚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此巾系咱兄弟昨日从一犯人身上搜出的。”
贾青青顿时松了口气。
范文君抬起双眸，静待下文。
杜诚便大致比划了一下鬼面大汉的样子，“此人同我一般高，年三四十，满脸横肉，面黑无须，大腹……”
贾青青失声惊叫：“虎三郎？！”
范文君接着问道：“虎三郎所犯何事？”
杜仁惊讶地看着两女。
杜诚却把手伸到范文君面前，“先说此人与你们的关系。”
范文君犹豫了一下，见杜诚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还是老实地把两块手帕放到杜诚手里，“虎三是谨承三日前带到芳楼的新朋友。”
杜仁只知道芳楼是京城最大最高档的夜生活娱乐会所。
杜诚微微皱眉，将两块手帕塞进腰包，“虎三不似真名。”
“应当不是，”范文君回忆道，“但他们都如此称呼。”
杜诚又问：“戴谨承和虎三所谈何事？”
姓戴？
杜仁马上想到戴家是大周门阀，世代高官、实力雄厚，
如果不算返虚境方士这些顶尖战力，整个北溟所有家族加在一起，恐怕都不是戴家的对手。
范文君将脸偏开，小声说道：“无忧散。”
贾青青不由得双颊发烫地低下头。
杜诚见状，略微沉吟道：“戴谨承也贩此药？”
范文君意外地看向杜诚的双眼，似乎想从中发现什么端倪，“是的，谨承对供货的虎三道了声谢。”
杜仁现在可以确定，昨天下午杨洪范让杜诚查的“那个人”就是戴谨承。
双眼发光的杜诚等了片刻，也没见范文君开口，连忙问道：“还谈了什么？”
范文君又移开视线，“仅此而已。”
杜诚不禁惊讶，“一晚上只谈了这点正事？”
范文君不耐烦道：“不信你问青青。”
两兄弟便看向贾青青。
满脸涨红的贾青青支支吾吾地说道：
“……奴家跳完一曲，大家便互敬无忧散的酒……没过多久便飘飘忽忽的……
醒时……天已亮……”
杜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连比划带解说地形容了一下，昨天与鬼面大汉一起的瘦高个和矮壮汉子。
但两女都没见过。
杜诚又问了那晚与戴谨承、虎三一起的另外几个人后，
招呼远处木墙后的元四去拿他留在凉亭里的斗笠，便与还没反应过来的两女匆匆道别，
不过带着杜仁没走两步，就被范文君叫住，“大郎，你还未道虎三所犯何事呢？”
杜诚皱眉停步，回头却轻浮地笑道：“心疼了？”
范文君失笑，“他？奴家不过好奇……”
但没说完就轻佻地反问道：“吃醋了？”
杜诚恼怒转身，两步走到她身前，低头在她发红的耳边轻笑道：
“谨承、谨承的，好不亲热！今日不得闲，明日再来罚你。”
挺胸抬头毫不示弱的范文君还没听完就笑了，调皮地朝杜诚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你也输了。”
杜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朝她的耳朵轻轻吐气，“那下次来，你得教词，但我心恼时忘性大，或许要教很久……”
她忍受不住推开杜诚，娇媚地笑道：“合着输赢，你都不亏呢？”
杜诚却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你心知我要什么？”
范文君心跳加速，一脸为难地避开他饱含情意的目光。
杜诚沉默片刻，转身大步离开。
跟他走的杜仁回头看到贾青青在细声安慰擦眼泪的范文君。
……
……
无忧散是去年底，才开始在中都中高档夜生活圈流行的一种能让人心情愉悦、精神彻底放松，
副作用是那方面需求高涨以及会产生依赖的药物。
这个世界自方士成为统治阶级以来，医药学得到了长足发展，各种新药层出不穷，不断造福世人。
但在人工制药成本极高，大多数人不可能像达官贵人那样，随意购买各种药物，
所以也不会发生现在高层圈子中，严重的药物滥用现象。
在中都，类似无忧散这样增加情趣的药，杜诚能数出七八种，不知道的更多。
他又连忙强调，他都没用过，因为他现在年轻力壮、龙精虎猛的，根本不需要。
这七八种都是卢叔起经常使用，并到处推荐的，所以他才会这么清楚。
至于无忧散经常服用会产生依赖这方面，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抗拒。
一是因为吃得起的都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很难为了买药沦落到倾家荡产的地步；
二是像无忧散这样会产生依赖的丹药，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过大量死亡的案例。
所以，这个世界的人并不会像他认知的那样，对凡是会产生依赖的药物，都有一种高度敏感的抗拒心理。
不过对他来说，即便这个世界的这种药物不会置人于死地，他也绝不会碰。
如果为了享乐而被小小的药丸所控制，那将是一辈子都会烙印在心中的耻辱。
他不可能自寻烦恼地故意背着这种耻辱生活。
所以杜诚的关注点自然不会在无忧散的副作用上，
而在“虎三有无忧散的货源”这句话上。
这类药通常供不应求，如果在市面上公开销售，很可能会被某个大人物包圆了自己拿去卖，制药方还不敢提价。
如果分批交由少数人私下售卖，不仅可以避免以上情况，还可以随时根据市场需求提价，
而且帮助售卖的人也能从中牟利。
买得起无忧散的都不是普通人，如果能拉拢其中有权有势的，就能形成一张足以保证大家都能通过无忧散长期获利的关系网。
这多半也是虎三用无忧散的货源拉拢戴家嫡次子的原因。
但如此一来，
两人就产生了联系，
既然这两人都是要查却暂时没有头绪的目标，
那就不妨从无忧散上找找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