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刚挡下飞斧的什长左手又一把抓住斜刺向自己脖子的枪头，
可惜力量不足，还是被枪尖突破，抵到胸骨上窝。
长枪另一端的长枪兵双目通红、不断嘶吼，双手青筋暴起全力前刺。
什长即使用上双腿和受伤的右手，还是无法阻止枪尖逐渐刺进脖子。
“什长、伍长！”跑来的孙河慌乱举刀，直指长枪兵的面门，“住手！伍长！”
同样过来的杜诚则跃至弟弟身边，按住他准备掷出匕首的右臂，用眼神制止他再出手。
“额弟死了！额弟死了！”被称作伍长的长枪兵不理孙河，只是竭力将枪尖一点一点地扎进什长的脖子。
“他是俺们的什长啊！”孙河不由得哭喊起来，刀子不停抖动却没能刺向近在咫尺的伍长。
脖子不断冒血的什长突然四肢无力地垂到地上。
“……额弟死了……额弟……”
伍长的嘶吼戛然而止，全身僵硬了两三秒后，
脸上痛苦的神情瞬间平复，一脚踹退反应不及的孙河，双手离开枪杆，右手一拔出腰间的横刀，就劈向刚刚喊出“你……”字的孙河。
孙河飞快倒退，完全没有跟他打的心思。
“住手！”刚刚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迅速袭上后颈的杜仁慢了一拍，没有来得及阻止杜诚跃至伍长与孙河之间，拔刀出鞘，“你既已报仇……”
脚步稍停的伍长不等杜诚说完就向他杀来。
杜仁作势将匕首掷向伍长，但伍长完全不受影响地一晃横刀，穿过杜诚试图拦截他的雁翎刀后，刺中杜诚的胸口。
杜诚急退中反手一刀划伤伍长的右肘窝。
伍长迅速后撤，刀换左手时，陡然后仰躲过杜仁射向他脖子的匕首。
杜诚愤怒的质问同时响起：“你要杀我？”
放慢倒退脚步的孙河恐惧地喃喃自语道：“……疯了……全疯了……”
杜仁飞出匕首后就冲向伍长，更近的杜诚随即启动，后发先至。
但跑出两步的杜仁突然左手使用弹劲掷出的雁翎刀先与伍长似乎早有预料的横刀“当”地撞在一起。
杜诚见伍长抬起左手刀挡开弟弟的飞刀，反应极快地弹动右臂，雁翎刀横切向伍长右颈。
伍长耸起右肩硬吃这刀，左手横刀从下往上刺向他的脖子。
他惊骇仰头，千钧一发地把左手横至下巴处，用硬皮护腕抵住了横刀尖。
心中后怕的杜仁这时猛然从侧面扑倒伍长，双手第一时间抓住他的左手，死死摁到地上。
头冒冷汗、差点被两人带翻的杜诚踉跄过来，雁翎刀指着疯狂挣扎的伍长面门大吼道：“动则死！”
不断消耗灵气压制伍长的杜仁急得“啊啊”出声——
杀呀！等毛线？
伍长无视威胁，张口咬住杜仁的上臂。
杜仁鼓起肌肉，基本无碍。
杜诚怒极，抬脚狂跺伍长戴着铁盔的脑袋。
“……”杜仁心中一叹，发觉伍长单手力量不强的他抬起左手，使用弹劲几下就砸折伍长的手指，夺过横刀，
趁杜诚收脚时，一刀捅穿伍长的脸。
“别……”来不及阻止的杜诚知道伍长死定了，急忙转向身后的孙河澄清道，“咱兄弟是为了救你才迫不得已……”
孙河看着凶神恶煞的杜诚和用刀将伍长的脑袋用力捅到地上并转动手腕的杜仁，突然脸色大变，撒腿跑向广阳门。
杜诚莫名其妙，“你跑个鸟啊？”
杜仁一跃而起，拉着杜诚去追。
杜诚这才反应过来，朝孙河大喊：“站住！敢污我兄弟清白，定教你……”
“当当当当……”
广阳门上方的城楼里突然传出急促的钟声。
傻站在原地的元四猛然惊醒，直觉不妙的他拉起三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绕过一地的尸体，磕磕绊绊地追向杜仁和杜诚。
月城闸楼前的平台上，
方什长等人听到警钟后，连忙将行人粗暴地驱离门洞和吊桥。
连接吊桥前端的两根粗大铁链同时“咔咔”作响，不断拉起厚重的吊桥，
门洞内一扇包着铁皮的巨大闸门同时降下。
瓮城东西两面的城门也在士兵们的呼喝声中关闭。
杜仁和杜诚刚在广阳门下一左一右地架起尖叫连连的孙河，
就看到门洞另一端跑出一队士兵开始前盾后枪地快速列阵。
几十个原本躲在门洞里看热闹的路人登时慌乱起来，贴着门洞两边往外奔逃。
“快走！”清醒过来的孙河突然大喊，“他们要弹压瓮城了！”
两兄弟连忙松手，三人迅速沿墙而出，离开了淡紫色薄雾的笼罩范围。
“架枪！”
横在门洞前的三排士兵中响起一声号令，后两排士兵马上放低一杆杆长枪。
“前进！”
第二声号令响起后，三十多人开始整齐地踏进门洞。
第三声号令接着响起，“广阳校尉有令：不动者活，擅动者死！”
其他士兵跟着齐喝：“广阳校尉有令：不动者活，擅动者死！”
不断重复的冷酷军令在门洞中彼此碰撞后传进瓮城，一时间盖过里面的杂乱呼喊。
刚跑到门洞中段的元四惊恐蹲下，环抱住三个被吓哭的小孩，一起瑟瑟发抖地紧贴墙壁，“嘘、嘘！别出声……别哭了！”
门洞外的杜仁有些内疚地望着士兵们逐渐走远的背影。
旁边的杜诚则把大半注意放在他的身上，怕他再冲动行事，随时准备摁住他。
好在士兵们没有理会毫无威胁的元四他们，径直走过。
“……元四、元四！快出来！”
隐约听到杜诚喊声的元四睁开眼睛，偷偷看向已经推进瓮城的军阵，想到军令的他迟迟不敢起身。
“你要一直待在里面吗？广阳营可无暇顾及你！”见孙河已经走远的杜诚刚想进门洞去催，就被弟弟一把拉住。
疑惑的他见弟弟翻转他的手腕，便配合地张开五指。
掌心感受着弟弟指尖的快速划动，他凭借多年的默契，没等弟弟写完，就已经知道是哪四个字了——
“雾致人疯！”
之前瓮城中发生的一桩桩困扰他的怪事瞬间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豁然开朗的同时，又心里一沉，望着紫雾中刚刚起身的元四，左手下意识地用力握紧刀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