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芊莹断然说道:“如果牛伯伯所说的事与前厅来人有关,想必事情紧急,时不我予,就请直说了吧。”
“戈姑娘!在此南边不远,滏阳河畔,有一座临水小丘,上有一个很古老的城堡山寨,占地约有一两千亩,那里住了一位武功极为出色的女魔头,自称黎山夫人,十五年前,曾经专程到高唐去,向我要人。”
“那时节牛伯伯住在高唐?”
“高唐是我的老家,此地只是一个别庄而已。”
“那位黎山夫人,向你要人,要谁?”
“小女绣缘!”
“无端向你要人吗?为什么?”
“戈姑娘!她既然是无端要人,我就无从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说的也是。当时牛伯伯是如何应付她的?”
“十五年前,正是我在庐山五老峰受创回来不久,二弟牛银的武功尚未扎下根基,高唐故居没有人可以抵挡住这位女魔头的来临。最后,我只有问她,要绣缘去做什么?”
“问得好!”
“她说她喜欢!”
“回答得不合情理,别人的孩子,喜欢可以,却不能据为己有,天下哪有这种荒唐的事?”
“我当时告诉她,两岁的绣缘,不是她所能带得下来的,如果她真的喜欢绣缘,十五年以后,我交给她就是。”
“牛伯伯!你说这种话,当然不是真心的,而是一时推托之计,可是,你推托得不高明,一则当时她不容易接受,再则即使她当时接受了,十五年后,你又如何应付?”
“是的,十五年后的今天,问题发生了,她追到此地来要人,而且限定我在除夕之夜,要将绣缘送去。
黎山夫人曾经来过一次,武功……嗯!是我们所不能敌的。我们只有准备将绣缘送到滏阳河去。”
绣缘惊叫起来:“爹爹!”
戈芊莹没有说话,默默地望着牛琦。
双尾蝎牛琦向着戈芊莹问道:“戈姑娘!你有意见吗?”
“我在用心的听,牛伯伯!最重要的你还没有说出来,你说完了我才能表示意见。”
“戈姑娘!你真是绝顶聪明的人,还需要明说吗?”
“我承认自己不笨,但是像这样重要的事情,不能凭我的聪明智慧去猜,而是要听你亲自讲出来才行。”
“现在只有一个人,一个办法可以救绣缘,戈姑娘!”
“我在听!”
“你!戈姑娘!可以救我的绣缘。因为你长得与我的绣缘一模一样,我这个做爹的都不容易分得出谁是谁,别人当然更分不出了。”
牛绣缘立即抢着说道:“不!爹爹!我们的事为什么要拉戈姐姐去呢?这不是太自私了些么?”
牛琦苦笑了一下说道:“女儿!戈姑娘有一身绝顶的好武功,她可以自保。”
“不对!”
绣缘很坚持地说:“戈姐姐纵令有一身好武功,也没有理由要无端代我去冒险。这样做,会令我终生羞耻,我们是天下最自私的人。”
戈芊莹这时候走过来,伸手搂住牛绣缘的香肩,认真地说道:
“绣缘妹妹!你的善良使我感动,方才牛伯伯说的对,我有武功,应该可以自保。
再说,黎山夫人要你去,并不见得就是坏事,因此,我不见得就有危险。
更重要的一点,我爹当年欠牛伯伯一个承诺,我应该代替我爹偿还这个承诺。”
牛绣缘不觉泪珠双垂,只能哽咽着说:
“戈姐姐!我还是感到很羞耻。”
牛琦此时也有一些不自然,只有朝着戈芊莹说道:
“戈姑娘!事情确是如此,我很惭愧!也很感激!而且我要再说一遍,我感激!我也很惭愧!”
戈芊莹摇摇头说道:“不要再说这些,当然我不能男装前去,绣缘妹妹,帮我改装去。”
她拉着绣缘.回到房里,改装换裳,淡淡地梳妆,再度出现在后堂,双尾蝎牛琦看得瞪大他的双眼,如果把她们穿一样的衣裳,而且分开两个地方,那真是无法分得出谁是真正的牛绣缘。
如果说牛琦还能分得出,那是因为戈芊莹的眼神里涵蕴着一股英气,那是牛绣缘所没有的。
双尾蝎牛琦自己用右手推动着椅子,很吃力地说道:
“戈姑娘!真是感谢不尽!”
戈芊莹取过自己的包裹,带着那柄木剑,正着脸色说道:
“牛伯伯!你不必言谢,我说过,我是代替我爹实践诺言。即使没有诺言,我看到善良如绣缘妹妹这样的女孩儿家有了困难,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不过,现在我在临走之前,有两个问题向牛伯伯请教。”
“戈姑娘!还说什么请教二字,你请说吧!”
“请问牛伯伯!你是如何知道我要前来高唐的?你又如何知道我是女扮男装?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和绣缘长得很像?
牛伯伯可以回答吗?”
“这个……”
牛琦似乎有了难言之隐。
“没有关系,牛伯伯个便说明,就不勉强,其实,你不说明,我也可以猜到一二。”
牛琦抬起头来说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可告诉你的,不久以前,曾经有一个人,到别庄来告诉我,说昔日威远镖局的总镖头戈荣的女公子,要到高唐来。
戈姑娘人长得和绣缘极为相似,而且武功又是高人一等,可以帮助我解决问题。当然,他也提醒我,戈姑娘易钗为弁,不要错过。
于是,我才派牛银和老白,在井陉守候。”
戈芊莹吁了一口气,点点头:“我也不必再问牛伯伯这个人是谁,因为你未见得就能告诉我。”
“戈姑娘!真的是这样,你要我告诉你,我也无法告诉你,因为来人并没有通名姓。”
“对于一个没有通名姓的人,你就居然能听信他的话吗?牛伯伯!”
“人在情急的时候,还有选择吗?所谓病急乱投医啊!这就好像一个人漂流在大海上,眼看着就要灭顶了,看到一根芦苇,也是一点希望。”
“我懂得这种心情。”
戈芊莹说着话,顿了一下。
“戈姑娘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但是,现在我不想再问牛伯伯了。”
“为什么?如果……如果戈姑娘有后悔之意,可以随时取消滏阳河之行。”
“不!我爹当年说话是说一不二,我是他的女儿,我不能辱没了他。
再说,绣缘妹妹是我很喜欢的人,我真心愿意代她去经历一次危难。
还有,黎山夫人以十五年的耐心,等待绣缘,这种耐心超乎常情,应该不是坏意。这如果说是一个‘缘’宇,也不为过。
再见!牛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