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梓就是个贼王,说不准她知道当初那份报告被谁偷走了。不过时间过去那么久,她还能想起来吗?再说如今她在看守所里接受二次教育,乐不乐意帮忙还是个问题呢。带着疑问,我打车来到了九爷的卤煮店。
“小曹,来吃饭啊。”九爷还是一如既往地乐呵呵,尤其是看到我。
“是啊,来一大份的。多切几刀白肉。”
“好嘞。”九爷爽快的答应。
吃完后我没急着走,去隔壁小超市买了几包华子,然后又溜达着回来坐下。等店里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我随手递上烟。
“你这是干嘛?是不是找我有事?”九爷擦了擦自己的油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我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听着听着,眉毛就拧在一块。
“你说的这个报告,我没见过。但我感觉和阿梓脱不了干系。当时那几条公交线都是她管着,这类东西佛爷们不敢私吞,最后都会到她那里。毕竟以前出过佛爷随意扔掉偷来的科学文件,然后被逮住吃了花生米的事。可是,她人在看守所,上周我托律师才送东西进去。你们想去再提审一下?我可告诉你,她脾气犟的很,不合心意是一言不发。律师说这次就是无口供拘捕的。”
听完九爷所说,我立马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了金强。
他沉默片刻,回道:“那个人牵扯到一个盗窃集团,属于重案,根本不是咱们可以管的。不过我可以把情况告诉首长,看看首长什么意见。”
很快,金强打回电话:“首长听了汇报,还特意要了这个女人的照片。说只要她肯配合,可以给出减刑、保外就医等条件。我这就开车去接你,一起去看守所。”
看守所里,我和金强在警察的陪同下见到了阿梓。这次我仔细打量了她,虽然人看起来带着凶劲,但能看出来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就是看守所里没有染发剂,她的一头红发早就见了白。
金强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就把来意给她说了。
“烟。”阿梓冷冷说道。
金强立马给她点上一根利群。
“九爷还好吗?”阿梓问道。
“九爷挺好的,他还在外面等着你呢。”我连忙回答。
“放屁!他等我?他等我还告诉你们这事。嫌我坐牢坐的还不够久吗?”
“孙雅梓,注意你的言行。”一旁站着的狱警呵斥道。
“我带来了首长的承诺,只要你配合我们,一定会给你宽大处理。”金强耐心说道。
“哪个首长?当官的多了,说出来的话,他娘老子都不信。”
金强看了看旁边的狱警,拿出手机让阿梓看了一眼。“是他?哼哼,果然出息了。”
“那你可以信了吧?”金强收回手机问道。
“唔,给他个面子吧。你俩不是来问有没有那个蛊毒报告的对吧。我见过,不过只有一半,是个上册。”
“那在哪里?”我问道。
“被我送人了。”
“送给谁?”我继续追问。
“蛊神。”
“蛊神是谁?”这次轮到金强问了。
“啊,蛊神。就是这个蛊毒的掌控人,当时我在华都被仇家追杀,逃到南方。最后在蛊神的保护下才逃过一劫,当然代价就是交出这上册。而且还自裁了一根小拇指。”阿梓抬起自己的左手,小拇指部位空荡荡的。
“好残忍!”我不由得惊呼。
“残忍吗?我不觉得。这已经是对我法外开恩了。我亲眼看到一个人私自用蛊被扔进万毒窟里,非蛊神弟子用蛊毒之术,轻者断肢,重者丧命。但我不用蛊毒,就不会活着逃到南疆。承蒙蛊神看得起我,就才赔了根手指给她。这笔买卖,不亏。”
“那蛊神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不知道,也许老了换人了呢。她居无定所,飘忽不定,全靠一个缘字。我命不该绝,和她有缘,仅此而已。”
“那下册在谁那?”我继续问。
“那我哪里知道,我只见到了上册。”
“可以说说上册里面说了什么吗?”我仍不死心。
“不可以。一来,时间久了,我也记不太清里面的内容了。二来,我答应了蛊神,绝不外泄。人在做,天在看。小子,这话也送给你们,别忘了你们的承诺,给我减刑哈。好了,我该回去了。”说完冲狱警一努嘴,示意回牢房。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索,既然阿梓只看到了上册,那么下册又会在哪里呢?
金强听到我的疑问,淡淡的说:“说不准,还在失主那里。”
再次回到那个老办公楼,我才知道这是某部的“无名楼”,里面都是处理各种机密事件的。陈教授已经在房间里等我们,听了我们的分析后说:“我那个师弟倒是有个老婆,改嫁没改嫁真不知道。反正他去世以后,就断了联系。”
这难不倒金强,很快就查到了陈教授师弟的个人信息。“他的单位给他分了一套小房子,这房是有年头了,估计早就不住人了。而他的遗孀据说住在老家,很久不来华都。”
“先去他的房子看看。”金强说道。
在当地片警的带领下,我们来到这个老住宅区。这里的房子都是多层住宅,最高不过五层楼。绿化环境倒是不错,可惜已到冬天,不然的话应该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茵。
“你们这里的猫挺多的啊。”金强对片警说道。
“咳,别提了。这个社区住的都是退了休的老年人,他们没事就喜欢养个猫啊狗啊的。很多人不自觉,养着养着就弃养了。搞得遍地都是流浪猫,这群流浪猫还贼能繁殖,又特别精明,弄的这里光猫就分好几个派系家族。”
到了房门口,片警先是敲了敲门,房间里没人答复。金强蹲下来说:“还是看我的吧。无破损开门。”
陈教授还和我开玩笑,说打个赌看看金强几分钟能打开门。话音未落,金强带着手套把门推开了。
我们几人穿戴好鞋套、手套走了进去。整个屋子不大,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到处都堆积着一层尘土。
我走到卧室,一起来的那个片警已经在里面观察巡视。这里除了大床还有一个靠窗而立的书架,上面放着的一本书,竟然写着:蛊毒调查报告(下册)。我激动之下,立马伸手去拿。结果书的另一边牵扯着一根细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东西从窗外落下,“啪”的一声摔碎了。顾不上这些,我打开这本书一看,竟然是空白。
金强走过来说:“白来一趟,这里什么都没有。”陈教授在门口,也冲我们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发现。
当我们下楼时,楼下的猫已经越聚越多。许多猫互相的蹭在一起,不住地“嗷呜”叫唤,连带着隔壁社区的猫也开始尖叫,声音传出去了老远。不好,刚才摔下来的瓶子里八成装着浓缩的猫薄荷。这下糟了,十里八乡的猫都闻到味儿开始报信了。
这时候,一个人影从对面的平房里走了出来,冲我们说道:“没想到老婆子临死前,还能再带走几个装神弄鬼的蛊妖。”
抬头一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满脸怒气地站在我们面前。
“你们不觉得手已经又痒又痛了吗?”老太太得意地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不听使唤,而且痒疼难忍。看来即使戴上手套,还是着了道了。
“你现在把手剁了还来得及。不然毒血攻心,谁都救不了你。”老太太冷冷说道,“顺便回去带个话,害死我老头子还敢染指那本书的,来一个我杀一个。”
“云裳,是你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陈调,老陈啊。”陈教授急忙说道。
“老陈?哪个老陈?”
“咳咳,就是那个给你写过三百封情书的老陈。”
“哦,是那个白天手写灌水论文,晚上给女人写情书,把自己手指写的粗大没有手套可带的老陈?”
“云裳,往事如烟,还提它做甚。”陈教授摆摆手,好汉莫提当年勇。
“你跟着来干嘛?”
“自己人,都是自己人。”陈教授连忙把我们的来意说了一遍。
老太太带着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们:“老陈啊,你当年可是最没有骨气的。不光是你,你祖上传下来的人都少根脊梁骨。空口无凭,让我怎么信你?”
“你你你,小金,给她看看你的证件。”
老太太翻着金强的证件:“xx部,特别行动处,金强。我也不认识,也没听说过有这个部门。现如今,都有人冒充联合国军司令,你这弄个特别行动处来糊弄我老婆子?”
这是左也不行,右又不行。金强拉着片警说:“这个人,你总该认识了吧。你们一个社区的。”
“也许他认识我,但我不认识他。我很少出去。谁知道你从哪里拽来的小保安。”
嘿,真的是油盐不进。
我只好搬出自己的导师还有工作单位,老太太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听到我的单位时来了句:“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书记,姓楚?”
“不,他姓朱。”
“哦,一口的山东方言,要多土有多土。”
“不,他是河南方言。天天都是鳖孙、中不中。”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看来你还真是那里的工作人员啊。这事你要谢谢你们的朱书记,多亏他当年给我写了一百封情书。走,上楼,我给你解毒去。”
我实在不相信她这个破旧的楼房里还藏着什么解毒的秘方。就看老太太在厨房一阵忙活,然后出来说:“等会吧,孩子。忍一下。”
陈教授问道:“云裳啊,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找这下半本啊?”
老太太说道:“我那老头子临死前,就说自己肯定是中了这伙人下的蛊而死,可惜当时医学条件不够发达,没法诊断治疗。他偷偷把报告下册给我,嘱咐我这伙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我提早做好防备。这下半本报告就是引子,能够把这些家伙从暗地里引出来的诱饵。好几年前,有个家伙也是来偷书,结果着了我的道。不过他也够硬气,立马拿刀把自己的手掌剁了下来,然后溜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来打听这半本报告的主意了。那个手掌至今还泡在福尔马林里呢。”
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个柜子里藏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泡着一个手掌。
“您的报警系统做的真别致,是不是窗外的瓶子里装着猫薄荷。然后屋里那本报告一有动静被人拉扯,外面的瓶子就会落地,把附近的猫都吸引过来叫唤。”我说道。
“没错,这个方案省时省力,还不用24小时监控。只要外面的猫聚集叫唤,我就知道家里进贼了。”
“你不是回老家了吗?”陈教授问道。
“那是障眼法,我就住在前面一楼的平房里。”老太太看了看表,“时候差不多了,该给你解毒了。”
老太太从厨房端出来一个脸盆,里面的水热气腾腾的。“好了,你把手放进去吧。”
众人围了上来,想看看这盆水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热水。”老太太说道。
这也能解毒?我疑惑地把手放了进去。说来也怪,不到半个小时,我手上的痒痛感消失的干干净净,神了!
“这是什么蛊?”我问道。
“这是石棉瓦蛊。”老太太嘿嘿笑道,“我在那本假报告外面涂了石棉瓦的石棉纤维而已。这东西保存时间久,不容易失效。结果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偷书贼,真以为自己中了蛊,硬生生的自断其掌。”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没想到老太太压根就没用蛊毒。
“云裳,你没看那本报告?哪怕只有半本,里面也有蛊毒的介绍。”陈教授问道。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说:“这就是那半本报告,很可惜里面都是如何解蛊的,没有制蛊的记录。”
我正要接过去,突然感觉一阵头晕。本以为是自己劳累过度,结果发现大家都纷纷晕倒。
只见那个片警走上前去,从老太太手里硬生生夺走本子,冷笑道:“原来你这个老不死的用的是石棉瓦,害我哥哥白白丢了一只手。本来想把你们都杀了,很可惜这个姓金的身份太特殊,杀了你们就不好收场。不过给我记住,以后和蛊神作对没好果子吃,你那个死鬼老头就是个很好的榜样。”说完,他又从橱柜里取走那个装有断掌的玻璃瓶。
我想站起来呼救,但是浑身酥麻无力,一点劲儿也使不出来,只感觉头脑进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
那条蛇又继续缠在我的身上,这次它扭动的更加剧烈。都说蛇性本淫,它不停的在我脸前吐着信子,摩擦我的脸颊。蛇头突然变成张曼的模样,不住的亲吻我。这次我没有拒绝,索性和她亲了起来。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把我从梦里惊醒。
视野里都是白色,白的让我不知所措,以为到了异世界。
“你醒啦。”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的思维还没有恢复正常,人感觉迷迷糊糊的,但能辨认出说话的正是张曼。
她正用毛巾给我擦脸,我的视线逐渐清晰,看到她的脸红扑扑的,感觉刚才未必只是个梦。
“轻点,别急着起来。你足足昏迷了三天了。”张曼轻轻摁住我说道。
什么?!三天,我竟然在床上躺了三天。那个假片警搞来的什么迷药,竟然如此霸道。
“金强他们呢?他们还好吗?”我问道。
“金强还好,他醒来的最快。还来看过你,只是你当时昏迷不醒,他看了看就走了。还有个胖大叔,也还昏迷着,就在你的隔壁床铺。”
“那个老太太呢?”我问道。
“和你们一起送来的老太太体质太弱,一口气没喘上来,一天前人就没了。”
听到噩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我和云老太太不熟,但凭陈教授、朱书记当年给她写情书的劲头儿,就看出云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个俏人佳丽。可是人家宁可青黛换白头,也要手刃凶手、为夫报仇,虽百折而不挠,犹九死仍不悔的精神,就值得我辈敬仰钦佩。
我心里默默念道:云老太太,你放心去吧,我会把那个蛊神给揪出来为你报仇。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隔壁床位传来陈教授的呻吟声。
张曼悄悄告诉我:“这个胖叔叔太沉了。据说抬着上担架的时候,担架断了把他屁股都给摔青了。”看来,陈教授是过了昏迷期,感觉到了屁股上的疼痛。
来查房的护士拉开隔断的白帘,我终于感受到了窗外阳光的温暖。
“咦,小曹,这么巧?你也在这里?”陈教授看到了我,他坐起来走了几步感觉头晕,又靠墙坐了下去。
我冲他点点头,心想还是先不要把云老太太去世的事告诉他。人老了,都会念旧。
这时,两个带着口罩、墨镜、鸭舌帽的人进了病房。这俩人的穿着相当的一致,就像包裹的结结实实的特务来接头。但我能看出来,这是一男一女。男的走了过来说道:“哥们,哥们。我又来看你了。”
一听声音,这男的是郭小虎。
他握了握张曼的手(我感觉这小子是故意的),说:“嫂子,辛苦了。我来晚了,曹哥让你费心了。”
张曼不知道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人物,只得说道:“不辛苦不辛苦。”连忙让了个椅子给跟来的墨镜女坐下。
郭小虎又去握了握靠墙坐着的陈教授:“叔叔,也让你操心了。大老远的跑来给曹哥陪床。”
“我是病号!”陈教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背过身去。
郭小虎吃了个憋,自觉没趣,悄悄又坐到我的床边:“曹哥,这次来,首先我代表我爹妈和我来看看你。”说完在被子底下塞进去一个红包。
“然后呢,就是你嘱咐我继续装病,看能不能钓出点东西出来。好多人给我推荐药王殿的人,于是我把以前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当然是匿名的哈。果不其然有好几个人联系我,给我推荐治疗方案。我把聊天记录和方案都发到你的微信上了,有空你看看。”
“药王殿?这是什么东东?”我问道,突然发现跟着郭小虎来的口罩女听到后身子也微微动了下。
“啊,药王殿啊,就是一帮医学泰斗成立的一个组织。美其名曰,是救世济民,解决疑难杂症。但后来,一大堆自称什么中医世家、名门之后的,也加入进去,搞得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前不久,还有个自称是药王殿认证的老中医,在建国门外开了个工作室,宣传自己是祖传偏方,专治埃博拉。”
“哈哈哈哈。”一旁的陈教授忍不住捧腹大笑道,“他见过埃博拉吗?还专治埃博拉。我看应该是非洲埃博拉,专治老中医。看你行不行,吹不吹牛逼。”
陈教授一番话说完,连屋内的两个女人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这位大叔,所言极是。”郭小虎叹道。他又压低声音对我说:“其实,这次还要麻烦你件事。”
“什么事?”我一听郭小虎麻烦我,准没好事。
“我这有个朋友,想找你来看看。”
我靠,来医院找病号看病,没搞错吧。
跟着他来的口罩女,把提来的东西塞到床底下,又把一个果篮放在床头柜上,不显山不露水地在果篮下面压了个红包,说道:“曹先生,我听小虎说你病了。特意来看看你,顺便让你也给我瞧瞧什么问题。”
张曼在一旁有些不开心,说道:“老曹今天刚醒来,要不……”
口罩女默不作声地摘下口罩,我一看竟然是她,当今最红的那个女明星。
她一脸歉意地说:“我也是没办法了,被这个病折磨的睡不好,吃不香。每天压力太大了。这次来,也不是非要曹先生给我看出个所以然来,就是借这机会认识一下大家。希望曹先生早点康复出院,我们在外面可以把酒言欢。”
这个女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趁此和我搭建起关系,趁我现在躺着有空可以听听她的病情,做个无缝衔接。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联系我。”话音刚落,我发现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掐住了我的小腿。
加完微信后,女人又带上口罩,冲大家说拜拜,然后和郭小虎一起走了。
“行啊,老曹。这么快就要到人家微信了。不怕她微博上的粉丝后援团吃了你?”张曼皮笑肉不笑地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让你风流!”张曼作势拿起枕头要来憋死我。
一周后,我、金强和陈教授仨人坐着高铁去湖南,目的地:长沙。
“小曹,湖南好。美酒佳肴赛神仙,湘女多情舞翩翩,能不会留恋?”
“陈教授,咱们来主要还是办事的。郭小虎给我的聊天记录里,有个人自称是百虫堂的堂主。在没有见到郭小虎本人的情况下,就开了一副方子,里面有藜芦这味药。
这让我想起了,郭小虎曾经咨询过‘虫敌’消毒剂时,里面也有藜芦这个成分。我特意查了下,这个藜芦,恰好就有杀虫作用。”
“说不准是个巧合呢?”陈教授说道。
“百虫堂的堂主压根就没见到郭小虎,仅凭症状就能断定郭小虎感染了寄生虫?这也太厉害了吧。”
“而且,我们查了工商系统后台。百虫堂的堂主和‘虫敌’消毒剂在华都的分销公司老板是同一个人。”金强插话道。
“那就把那个什么堂主、老板的快给抓起来。”陈教授急道。
“已经抓起来了。经过审讯,这个人交代是一个叫‘响尾’的人授意他这么做的,他想在郭小虎身上狠狠赚一笔。可惜这人只是一个外围人员,没见过‘响尾’,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不过这个杀虫剂公司的总部在湖南长沙,咱们先去他们的老巢看看。但不要打草惊蛇。”金强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云老太太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杀手竟然冒充警察,当着他的面把大家迷晕,作为唯一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金强肯定是难逃其咎的。
我曾私下里宽慰过金强,这种事无法避免,谁也没想到蛊神的人竟然会乔装打扮冒充警察。你再怎么神勇能干,也不能分辨出整个京城社区里的片警真假吧。
金强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身为机密行动人员,怎么可以粗心大意犯错呢,而且一出错就是损失了一条人命。好在首长也没有过分责备,只能在接下来的任务里将功补过。
不一会,陈教授已经靠在座椅上打起了呼噜,金强也闭目养神充耳不闻。我拿出手机,看到张曼给我发来的微信。女人这种生物,说起来也奇怪,你越是上凑,她就越不搭理你,还说自己压力大,需要给点空间;你要是不理她了,她就跑来和你贴贴,问你为何不找她。
自从女明星蓉姐(来医院的口罩女,为了拉近乎,让我叫她蓉姐)联系我以后,张曼一下子变得非常热情和主动,动不动就要和我共享位置,看看我人在哪里。
“老曹,我想你了,想贴贴。”
“老曹,我想睡觉,你给我讲故事吧。就讲你读书的故事。”
“老曹,你怎么还不回我信息,是不是和女明星聊天去了?”
“老曹,你真的和女明星聊了,不理我了?”
“老曹!你个负心汉!我就知道,你会变心。”
“老曹!你去湖南,就别回来了!”
……
我不过大半个小时没回她消息,就给我发了这么一堆,生生的把我从天堂怼进地狱。谈过恋爱的兄弟们都知道,女生给你下定义真的是随心所欲看心情,你在她嘴里的形象可以随时从梁山伯变成陈世美。
蓉姐也给我发来消息,知道我要出去办事,她的问题等我回京再说。不过她说湖南这里有她的品牌服装店,还有和朋友一起开的连锁餐饮店,到时候吃喝用的账款可以全都记在她头上。我笑了笑,这些明星不愧都是做生意的好手。她的朋友圈里,也全是和导演、同行还有商界精英的合影留念。
高铁很快行驶进长沙站,我们仨人背着包下了车。
湖南,我们来了。
“咱们先去哪啊?”陈教授揉了揉肚子问道,八成他是饿了。
“先去xx部的湖南分部行政大楼报到。”金强说道。
“哎,你们看,那是什么?”陈教授指着出口处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第三届华南生物高端医疗论坛报到接待处(虫敌公司特约赞助)。
我们仨人对视一眼,有门。
陈教授咳嗽几下子,捋了捋没有几根毛的头发,整理整理衣服朝那边走去。得知这次来伟人故乡,他还特意穿上了一件中山装,在众多羽绒服、棉大衣的人群里显得鹤立鸡群。
接待处的小青年一看一个大肚便便、领导派头的胖老头走来,立马打起精神:“您是来参加论坛的吗?”
“那还用说?天不生陈调,万古如长夜。”
小青年接过陈教授递过去的名片,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头衔,看的他肃然起敬。“陈教授,快快快。这边请,快上车。”直接把我们带到一辆商务车里。
“快开车,去酒店。”小青年冲司机说道。
“就才仨人,车还没装满呢。”
“你果架哈坨,晓不晓得来的是陈大教授。专人专车懂不懂?”
陈教授在后排坐着,听到后很受用,微微闭起了眼睛。面包车一路把我们拉到了酒店门口,我下车一看,好气派好豪华,潇湘大酒店!
外面风雪交加,里面旗袍招摇,大长腿迎宾小姐姐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二楼登记处。
“陈教授,怎么办?咱们可没有邀请函啊。”这种论坛会议,我读研究生时陪着导师也参加过几次,流程很熟悉。
“哼哼,我来就是给他们脸了,还要什么邀请函?我这张脸,还有我的这张名片,就是参加任何会议的通行证。”
“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邀请函。”一个礼宾女接待员说道。
“我,我……我是受人邀请来出席你们活动的。”陈教授支吾道。
“那也要出示您的邀请函。”
“我说了,我是特约嘉宾。”
“那请问是谁邀请的呢?”
“……”陈教授支吾不语,八成在琢磨把谁给抖出来吓唬吓唬。
旁边的一个领导模样的男青年,看着陈教授的囧样,已经心生怀疑。这老头跑会场来是骗吃骗喝的?
“老陈?陈胖子?”旁边一人突然叫道。
这人足足比陈教授高出一头,看起来瘦瘦巴巴的,但是脖子比一般人要长,再加上个圆圆的脑袋,乍一看像是个乌龟。
“老水?”陈教授迟疑地问道。
“没想到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你。这些年不见你发文章,他们有人说你仙逝了,我也没看到你的讣告。怎么说,开席的时候也不能忘了我啊。”
“这怎么可能忘了你?你忘了咱们当年被称作什么了?”
“南水北调啊,哈哈哈。能和我齐名,说明你老陈的水平有两把刷子。怎么?这次舍得出来走走,来这里参加会议了?要知道,你以前可是懒得来这穷乡僻壤,都是去北上广的。”
“说哪里话。”陈教授是顺杆向上爬,“他们主办方单独约我过来的,诚意满满,盛情难却啊。可是我这个学生把邀请函落在家里,反正出场费也给了,大不了打道回府就是了。”
领导模样的青年一听立马急了,冲着女接待说:“快,快给这位老师发大会入场券,还有酒店入住卡。”
酒店给我们安排了个套房,这间套房除了有两个卧室,还有一个客厅,非常方便会客。
陈教授穿着宽大的睡衣,叼着芙蓉王香烟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老水龟那个家伙。”
老水龟?看来就是刚才报道处那个老头。我不知道陈教授和他有什么纠葛,但看起来二人属于面善心不和。
“你穿成这样,等会怎么去吃饭?”我亮了亮酒店发的餐饮券。
“哼,傻小子才去酒店餐厅排队吃他们的自助餐呢。既然咱们住的是五星级酒店,就要享受这五星级的待遇。”
陈教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熟练地拿起固定电话接通前台:“喂,我是2803房的客人。中午给我上点硬菜。对,你们这里的拿手菜。账记在虫敌公司上,就是这次在你这举办论坛的那家,好嘞。”
看到陈教授这个熟练劲儿,我觉得这不是他的第一次。
趁着等菜的功夫,金强打开笔记本,把最新传来的信息和我们共享。这家虫敌公司成立于2000年,一开始的老板叫胡天成,照片上看起来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特别。后来到了08年进行了法人代表变更,变成了一个叫颜朱晨的女人,而且还添加了两个合伙人,一个叫金耀代,另一个还是个美国人叫简柏曼。
其中颜朱晨控股四成,金耀代控股三成,简柏曼控股也三成。
“行啊,没想到这家公司竟然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里面什么样的投资者都有。”陈教授从酒柜里又开了瓶红酒倒在高脚杯里晃动着。
“它可不是麻雀,它的一年营收入达到六亿多元,妥妥是个巨鹰。”金强说道。
“你给虫敌公司省点吧,陈教授。我看这瓶红酒不便宜。”我说道。
“卖个杀虫剂,能卖这么多钱?那我更要帮他们花花了。”
金强握着鼠标,继续向下拉动页面:“如果杀虫剂卖不了那么多钱,它还可以控股很多别的公司。”
看着下面一大堆公司、机构,我觉得眼花缭乱,突然在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药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