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了华文帝五年的冬至，但扬国从没有冬天。
夷洲的光景风物仍然停留在春日，不仅花红柳媚，就连空气中也没有一丝寒意，反而处处都是花的芬芳。
海浪为扬国带来的，全是温暖的气息。
这就是远在南海的好处。
王言把王敬和赵辅忠等人留在了琉球，琉球物产也颇为丰富。
王言希望王敬他们能在那里站稳脚跟，他之后会组织工匠来到这里，组建出属于扬国的第二支舰队。
王言则是带着赵辅义回到了扬国本土。
让王言开心的是，南交国援助扬国的良木已经送到了，正好可以用来组建琉球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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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琉球组建了强大的舰队，那么就能截断倭人从瀛洲本土南下入侵的路线。
如此，扬国的倭贼之患便能彻底解决，王言逐鹿中原便再无后顾之忧。
南交侯赵拓如果知道了此时自己已经拿下琉球，是否还会将这些大好的良木送来呢？
想到这里，王言不觉失笑。
“言哥，你在笑什么呢？”
王言睁开眼，看见源儿一双大眼睛盯着他。那双眼睛眼波流转，充满温情。
躺椅上的王言则是打了一个哈欠，笑道：“还不是你给我按睡着了，随后我又做梦笑醒了。”
源儿噗嗤一笑，直往王言肩上拍去，羞声道：“你堂堂一国君侯，怎么还是如此油嘴滑舌。”
王言从躺椅上坐起，顺势就抓住了源儿的手，往怀中一拉。源儿就这样半坐在他的怀中。
“言哥，你干什么嘛！”源儿已经是满脸羞红，声音细若蚊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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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言搂着源儿的背，轻声道：“源儿不要动，我想看你身上的一处东西。”
“不给你看！”
源儿羞到说不出话来，想挣脱王言的怀抱，力气却又不够。
日光仍旧温暖，源儿还是身着这轻衣薄衫，王言很顺利便将源儿的衣袖扒开，露出了纤瘦的肩臂。
源儿不再动，全身似已经在发抖。
王言轻轻抚摸着源儿肩上的青色标记，一句话也不说。
源儿这才知道，王言仅仅只是想看她肩膀上的青记。
这青记呈叶片状，并不像胎记，伴随着她从小长到大。
她也不知这到底是何物，小时候她问老夫人，老夫人也说不清楚。
“言哥，你我一起从小长到大，这青记你从小都知道，为何今日突然想看？”
王言看着这熟悉的标记，心中感觉颇为复杂。
他笑道：“只是突然想起，想看看罢了。”
源儿道：“言哥，你知道这青记到底是什么吗？我想总不会是胎记，哪里有胎记能生得如此规矩，像几片树叶的形状？”
王言故意皱起眉头，装作思考的样子，随后道：“我猜是某种纹身吧！”
“纹身？”
“对，纹身！”王言继续解释，“有些夷族部落的贵族，会有家族纹身的习俗，你这个应该也是其中一种。
“所以源儿，我猜你原本应该是某支东南夷族，或者南洋夷族首领家的公主，只是你那一族突遭战乱，你的家人就带着你流落出逃，后来被先君捡到。”
源儿被王言这解释逗地哈哈大笑，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亮。
她只觉得王言这副一本正经编故事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随后她又停住了笑声，嘴角微笑，眼里突然清波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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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言编的这个故事，非常温暖。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这一家人抚养长大，他们却从没有把她当作丫鬟奴仆。
无论是先君扬武公，还是老夫人和王言，甚至是王言的堂兄王敬，都真心拿她当家人，从小到大，都拿她当家人。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人？
这岂非比自己的家庭还要幸福？
老夫人拿她当亲女儿，王敬拿她当真的堂妹。
王言呢？
拿她当妹妹？还是情人？
源儿时常胡思乱想，她期待着某种答案，又不敢去深想。
她从到大，连个姓氏都没有，王家人并没有让她跟着姓王，否则她不就真成了扬国的公主？
王家人始终都没有真正拿她当亲人？
但若王家让她姓了王，那她岂不是成了王言的亲妹妹？
那她期待的东西不就永远没办法实现？
好与坏，悲与喜，以往与未来，源儿每天都在这些美好的烦恼中纠结与徘徊。
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唯一能确定的是，王言对她，总是充满温情，既有家人的温暖，又有情人的热烈。
后者在近三年体现得尤其明显。
他为什么要编这个故事呢？如果我真的是某支夷族的公主，那是不是就和身为扬国国君的他门当户对了呢？
这一瞬间，源儿的心思何止千千万。
“源儿，你盯着我傻看什么呢？”
一句话打断了源儿的思绪，她握紧了王言的手，温和笑道：
“言哥，我哪里可能是什么夷族的公主，你真会编故事说笑！”
王言的目光却无比坚定，坚定到常挂在嘴上的微笑都没有了。
“怎么不可能，我看应该就是这样！”
他说的倒的确是实实在在的真话，源儿不仅可能是公主，还可能是中原人和夷人都厌恶的倭人的公主。
但王言不能说出来，也决不能告诉任何人。
管他是什么族的人，是人心中便有爱。
就算她身上流淌着倭人的血，但也是王言要立为夫人的女人。
只要王言不说，谁又知道她是什么人呢？
王言轻轻抚摸着源儿胳臂上的青记，虽然不说话，但源儿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感情。
因为他的目光，从没有这么温柔，从没有这么温柔和坚定。
事实上，王言来到这个世界后，只在两个人身上有过这种眼神，一个是老夫人，另一个就是源儿。
都是女人。
王言喜欢女人，似乎不单单是好色。
所以他温柔的眼神，只给温柔的女人。
“源儿，我是扬国的国君，你是夷族的公主，你我门当户对！”
王言突然说出这句话，但似乎还没有结束，源儿的眼神也变得坚定，坚定中带着期待，她在等着王言说下去。
“我答应你，三年之后，扬国必定改天换地！那便是你成为扬国夫人之时！”
这声音不仅坚定，而且还充满了自信。
这句话听起来不仅是对源儿的承诺，更是王言对自己雄心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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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儿的手被王言紧握着，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出。
她再也不用胡思乱想，她只用静静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执手相看泪眼，无须一句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