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不小心碰到她的一片冰凉而黏腻的液体后他惊的一身冷汗,他将她的手拿了过来,那森森的口子看的人心惊。
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慌乱之中他点起烛火,将她扯了过来,连忙撕开衣服为她简单的包扎。
“疯了吗?”这是二人一起后他第一次给她说这样重的话。
他将人拦腰抱起,他的愤怒触及到她朦胧的眼睛时,就好像重重的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正迎上几个姬妾世子在闲逛,“父王,这是怎么了?”
他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话,而是抱着她去找医馆。众人看着华尚裕这样紧张的神色,一脸茫然。
瑶瑞夫人是个有脑子的人,“这苏姑娘是怎么了?”
姬妾诗研说“我看着脸色怪吓人的。”
“那会还好好的……”长烨琢磨着喃喃道。
“长烨,你今天看见王爷和苏娘子了?”瑶瑞奇怪道。
“没,没有。”长烨想到白天时看到的场景,就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我们也跟着去看看苏娘子吧,看看要不要紧。”瑶瑞夫人提议道。
他们当然是愿意的,在路上的时候还窃窃讨论这苏姑娘到底是什么情况。瑶瑞夫人等人顺路遇到了沁雪。
“有点眼熟。”瑶瑞开口道。
诗研很有眼色,知道瑶瑞夫人的意思,便说道“是苏姑娘房里的丫头。”
瑶瑞夫人点头,诗研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神,那婢女得令后便立即跑上了前叫住了沁雪。
沁雪心里很怵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想当年自己的主子就是她使的手段,才被赶出了王府。而且她惩罚婢女最有方法。
瑶瑞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夫人的话,奴婢叫沁雪。”
“沁雪?”瑶瑞夫人在脑海里回忆这个人,“哦,你是之前花枝身边的那个丫头是吗?”
听到往日旧主的名字,沁雪的身体微微一颤。
“花枝是个好姑娘。”瑶瑞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沁雪看着她那美艳的红唇突然有些发怵。
“苏姑娘是怎么了?”瑶瑞问道。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沁雪小声回答道。
瑶瑞夫人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沁雪夫人问你话你只管说就是。”听着诗研的话,沁雪才明白二人话里隐藏的意思。
脸色紧张道“奴婢觉无隐瞒之意,只是今日王爷带着小姐出去游玩之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还把门从里面锁了起来,奴婢怎么喊小姐都不开门,奴婢怕小姐出了什么问题就喊了王爷,开了门之后王爷就自己进去了,过了一会又把小姐抱了出来,所以到底怎么了奴婢也不清楚。”
“你这奴婢自己的主子都看不好!这王爷要是发问起来,你自己担待的起吗?”诗研训斥道。
“这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好了诗研,别吓坏了沁雪,事发突然她也是慌了神,没了章法。”瑶瑞夫人替其好话道。
沁雪点头,瑶瑞夫人又问“那苏姑娘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
“回夫人的话,小姐平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闲下的时候晒晒太阳。”
诗研扑哧一笑,“晒太阳?就天天无事晒太阳,什么个爱好也没有吗?”
瑶瑞夫人在心中窃喜,她对自己的男人最了解,他从来都是喜欢有才德的女人。
“那四艺可有涉猎?”瑶瑞夫人继续问道。
沁雪摇摇头,“还未见过苏小姐弹弄这些,奴婢只是见她有一次写了字,奴婢是个粗鄙的丫头,不认识字,就见把字写的方方正正的,很是好看!”
瑶瑞夫人也是忍不住笑了笑,“你这丫头,长得漂亮,肚子里却一点墨水也没有。字写得方正就叫好看么?书道上的讲究可多着呢!”
看众人都跟着瑶瑞的话笑了起来,沁雪也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奴婢是个粗使的丫头嘛,哪懂得这些!”
瑶瑞夫人只得这几句话,心便已经放下了。在王府的诸多姐妹之中多属她才艺最为精湛,除了一对好儿郎之外,贫此在王府诸多女眷中的竞争之下已经能稳固自己的地位。
瑶瑞夫人扶了扶头上的金钗,又问“那苏这苏娘子平日里都会和你闲谈什么?”
“小姐话很少,大多的时候都自己发呆,很少会给奴婢闲谈。”
“发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越是问下去越是觉得那看起来清冷出众的美人,就觉得她不过是一个空有皮囊的无知之人。
瑶瑞夫人随手拔下头上的金钗,放到沁雪的手里。
这种触感很奇怪,她湿漉漉的手心接收到那冰冰凉凉沉甸甸的金饰,连心也跟着微微一动。“夫人,这使不得!”
瑶瑞夫人笑着说,“沁雪啊,你照顾苏娘子身边也辛苦了,眼下呢,这苏娘子是王爷身边最得宠的新人,你也是王府里的老丫头了,懂得都懂,日后呢,就好生侍奉着,好好照顾苏姑娘,别让我和王爷担心。”
看着沁雪依旧犹豫的神色,瑶瑞夫人的目光微转,带着些威胁的意味说,“不然就当你是个不中用的奴才,将你打发出去,这个王府里可养不得吃闲饭的人!”
“是。”沁雪眼眶含泪,她自是听的懂瑶瑞夫人的言外之意,自己当然只能乖乖听话,将那金钗收了起来。
“这才是个懂事的好丫头!”瑶瑞夫人摸了摸她的脸颊道。
“走吧!一起去看看苏娘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
此时医官正在为苏暖的伤口上药,伤的并不算很重,可医官为其包扎新伤口的时看到在新伤上还叠加了许多的旧伤痕,医官不敢抬头,因为即使他没去看此时华尚裕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怒意。
华尚裕盯着苏暖,苏暖却沉默不说话,眼神空洞。
“伤口并不算很严重,只是要按时换药,伤口不能沾水。”医官说道。
二人谁也没去接医官的话,医官在二人之间反复看了几眼,这二人怪的吓人,他只想赶紧看完赶紧走人。
又看了一眼苏暖苍白的脸色,医官有些不放心,怕还有除了外伤以外的病情,便问道“娘子的身体可还有哪些不便之处?”
苏暖眼帘低垂,依旧不说话。
“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请娘子告知小人。”
依旧换来的是沉默。
医官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华尚裕,说“王爷,这看病要望闻问切,小人见这位娘子的脸色很不好,所以还想问一问有没有其他的不妥之处。早诊断早治疗,以防延误病情。”
“说话。”华尚裕走到她身边冷冷道。
华尚裕捏着她的下颚,试图去看她的脸,华尚裕看到她自残他几乎要被气疯了。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医官哑然,“这伤是娘子自己弄的?”
谁会对自己下这么狠心的手?
医官立马难色道,看着医官欲言又止的样子,华尚裕皱眉道“怎么了?”
医官压低了声音,微微拱背,“娘子若有自残之意,那可能是心疾,这身体的伤不要紧,可这心病却难医啊。”
“难医也要医。”华尚裕咬牙道。
“我这里也只是能开一些镇定安神的药物,至于心病还需心药医啊王爷。”
华尚裕怒的青筋暴起,可怒气却无从发作,正得瑶瑞夫人一众人等来看望苏暖。
“王爷,苏姑娘这是怎么了?”瑶瑞夫人上前查看,一下便看到了她两个手都被包扎着。
“哎呀!这是怎么弄的!”瑶瑞夫人连忙拿着苏暖的手要去查看,碰到了伤口疼的苏暖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不起苏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华尚裕连忙紧张的上前,一把推开了瑶瑞。“你干什么?”
“没事吧?”华尚裕连忙查看。
瑶瑞夫人倒退了一步,没站稳险些倒下,幸得后面诗研扶着,她看着那个对别的女人百般关心的华尚裕,心里已是恨到了极处,自家王爷何时会这么紧张一个人,这府里这么多女眷生孩子的时候都疼的死去活来,他连望都少许望一眼,如今只是一点小伤就能够让其如此紧张,手握成拳,恨的在手上掐出了血痕。
苏暖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冷冷道“没事。”
“你冒冒失失的做什么?没看到苏姑娘的手上缠着纱布。”
“我,我这不也是担心苏娘子一时没顾得。”
“不需要你的关心,都给我出去!”华尚裕骂道。
瑶瑞夫人脸上的体面已经完全挂不住了,忍不住的两行泪打湿的妆粉,露出了皱纹。
“苏姑娘,我是真心来看你的。”瑶瑞夫人擦了擦眼泪道。
苏暖看着她,这样的脸虚假的要命。
这个时候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众人都不知其身份,瑶瑞夫人这时候正想将功补过便上前质问道“你这老太太怎么闯进来的?外面的人呢都是瞎的吗?”
“母亲。”长烨扯着她的衣角小声道。
“干嘛?”瑶瑞夫人皱眉道。
“这是太婆婆。”
“太婆婆?”瑶瑞夫人面白如纸,跪在地上,“妾说错话了,妾身瑶瑞,见过太婆婆。”
老太太冷笑了一声,“夫人不必如此多礼,我是一个半个身子都如土的老太太了,哪里还受得起夫人的礼!”
“受得受得!”
老太太走至苏暖的面前一改之前的厉色和蔼道“苏姑娘,伤口怎么样了?”
苏暖只是微微抬了一眼,因其是老年人,便淡淡的又回句,“没事。”
老太太笑了笑,扯着华尚裕的背道“尚裕是个老实孩子,嘴笨不会说话,若是惹姑娘生气了,姑娘也不要介意。”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众人不敢吭声,看着他们家王爷的样子是怎么也看不出个老实来。
老太太把医官喊了过来,“大夫方才说是心疾?”
医官点头道,“郁结于心,娘子肝火旺,体虚弱,情绪不宁,喜怒无常,如今已经有了自残这种伤害自己的倾向,这并不是很乐观。”
“自残?”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会有这样心理疾病的人。
像她这样有万千宠爱在身,是别人无论如何都求不来的东西,她竟然还会得心疾,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老太太的面上倒没有太多的吃惊,而是拉着她的手说,“太婆婆这个年纪了什么事都经历过了,苦也吃过不少,罪也受过不少,泪啊,都要流干了。”
苏暖看着老人的脸,这样一个接近百岁老人的脸上说起往事时有坦然也有经历岁月的洗礼,却依旧洗不尽的悲伤。
老太太遣散的屋子里的所有人,这其中包括华尚裕,华尚裕本来是不放心走的,可老太太坚持自己不会对苏暖怎么样。
众人走后,老太太专门还为苏暖倒了杯茶,饶是她这会心力交瘁也还连忙起身,不敢让这位老人伺候自己。
老太太看着苏暖的样子笑了笑,“苏姑娘是个好姑娘。”
苏暖低头,又不说话了。
总是觉得自己一说话就会掉眼泪。
如今家没有家,她日夜想念自己的亲人,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尚裕他这孩子以前过得太苦了,所以有很多人很多事,都在他心里长成了刺,太婆婆看着他长大的,这是第一次看他为一个人如此上心。”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继续道,“苏姑娘,莫要辜负了有情人。”
苏暖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道“我顾不上任何人了。”
“苏姑娘。”老太太目光闪动,苍老的声音能抚慰人心,“老身自早年丧父,后又丧子。后姐姐也疯癫不知所踪,留下一幼女,由老身抚养长大,可也为爱所困,不得终了。活到这个岁数,老身一直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的苦痛无处寄托,可是苏姑娘,你看老身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不还是在苟延残喘吗?”
听到老太太的这些经历,苏暖看着她那微微泛红的眼眶,有些心疼。
“您是个坚强的人,我。”苏暖又把目光投在其他地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