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反应很快，立马跳下了床。
仔细看看，1号甚至还在平稳的呼吸着。
他大爷的，这小子是在梦游啊！
民间有一个说法，千万不要叫醒梦游的人。
从科学角度来说，是害怕梦游的人伤到自己。
寒夜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倒是梦魇副本邪得很，有可能会闹出别的什么幺蛾子。
谨慎起见，他踩上鞋，灵活躲开1号，安静的退出了屋子。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刚来到门口，他正巧遇上两个监管者从楼梯上抬下一个丧失意识的男人。
那男人的面容血肉模糊，浑身都是绿色的汁液，流的台阶上到处都是。
先前寒夜听到的拖拽声，应该就是他们搞出来的动静。
“这是这个月死的第13个了吧？”
“反正也是死刑犯，早该死了。赶紧搬到培育房，老子急着回去睡觉呢！”
培育房？
寒夜打开寝室门，顺手拿走了8号挂在床铺上的黑色外套，给自己披上。
不好意思了小哥，借用一下。
他等监管者们又往下走了一会，便拢上帽子，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
一行人出了宿舍楼，并没有往采摘的洞口走，而是去了洞口不远处的一栋办公楼。
这栋楼寒夜从没来过。
尽管外表看起来与其他建筑没有区别，但内部设施却要崭新先进上许多。
譬如，竟然有电梯！
监管者抬着尸体，乘坐电梯下到了地下一层。
寒夜则摸到了安全通道，走楼梯紧随其后。
穿过一条漆黑的甬道，面前豁然开朗，一道银色的金属铁门出现在视野里。
铁门两侧，竟有四名抱着枪的黑衣人，甚至还有一队在来回巡查。
他们个个身形健硕，行为举止非常干练，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监管者拿出一张磁卡，放在门边的感应锁上，铁门应声打开。
透过缝隙，寒夜看见了令他极度生理不适的一幕——
一个巨大的玻璃球矗立在室内，其中堆满了惨白的尸体。
有的穿着工服，有的还是死刑犯打扮。
他们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人脸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肢体则彼此缠绕，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从他们身上不断流下绿色的汁液，一点一点汇聚在底部，压在最底下的人已经完全被浸泡起来，水肿的不成人样。
玻璃球后方连接着许多白色的管道，正往外抽取着底下的汁液，像人喝水一般接连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这些管道，像极了寒夜白天在洞里时看见的，那些嵌入洞壁中的白色物体。
这里叫培育室，那这些……是用来培育黎明花的吗？
是黎明花的养料？！
也难怪温良说，培育办法只有黎明公司知道……
眼下那些人手里拿着枪械，不能冒进，寒夜打算顺着甬道先回去再说。
“吱。”
因为环境太黑，他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凑近一看，是一副质感很好的眼镜。
这眼镜寒夜见过，就是白天喝醉的那个呕吐哥的。
当时监管者说要给他换个好地方，如今看来是直接给黎明花当养料了。
与此同时，有几个黑衣人被这声细微的响动吸引过来。
寒夜听见了脚步声，急忙往楼梯间走去。
他刚准备上楼，一只大手突然从他身后出现，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那人力气很大，手掌内全是老茧，大概是个练家子，轻轻松松就把寒夜拽到了楼梯背面的阴影处。
寒夜仰头看去，那是个中年男人，并不高，但浑身肌肉，很是结实。
“嘘。”
他朝寒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似乎并没有恶意。
外面，竟有几个黑衣人从一楼走了下来。
而循着声音追过来的几个人，看见是自己同伙，立马放下了端着的枪。
“原来是你们。”
“不然呢，时候到了，我们来换班。”
“外面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好得很，我甚至还去了趟厕所。”
“你小子，天天就知道摸鱼……”
听着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寒夜松了口气。
如果刚才这位大哥没有拦住他，他估计会被前后夹击，当场抓个现行。
“谢……”
他刚要说话，大哥却摇了摇头，示意寒夜先出去再说。
二人鬼鬼祟祟的爬出楼梯间，确认门口没有人，赶忙离开了这栋建筑。
“我是采摘组的，叫白马。”
“销售组寒夜，刚才的事谢谢了。”
白马摆了摆手说：
“我知道你。白天的时候，就是你跟甄要强提议，把抽签分组改成面试的吧？”
“是我。”
“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寒夜，
“你认识陆悬？”
寒夜有些不明所以，突然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身上的外套，立马道：
“是这件衣服的主人吗？我跟他是一个寝室的。”
“对，他是处理组的，性格很古怪，没想到还能交到其他朋友。”
也还……不算是朋友吧……
寒夜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白马又问：“你跑到培育室那边做什么？”
“哦，我出门上厕所，刚巧碰见那些监管者在搬尸体，有点好奇就跟上去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别听它叫什么黎明花，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东西，再也看不见黎明了吗？”
听这话，白马好像知道些什么，寒夜便明知故问道：
“此话怎讲？”
“黎明花，从香气到果实全都是有毒的！闻过花香后，如果骤然中断，人就会毒发。血液会变成绿色，撑爆血管，破体而出！”
原来这香气，其实是工厂控制员工的手段。
“难怪保安告诉我们，晚上12点前必须回来……”
“那些没回来的，估计是要横死街头了。”
白马说：“花香需要在一个月的时候服用解药，但我听说，公司只会给当月业绩第一的人解毒。剩下的，活着就继续干活，死了就喂给黎明花吧。”
闻言，寒夜面色一沉。
这解药大概率就是破晓枯草。
温良虽然能搞来，但他们工厂里的这些人，手无寸铁，怎么能打得过那些持枪的专业杀手？
违背了公司规定，恐怕终究难逃一死。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一个月内，破解掉这场梦境，让所有人回到现实。
寒夜问：“那大哥来培育室是做什么？”
“我是摸着洞里的管道过来的，那洞的构造不太对劲……”
二人边说边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白马告诉寒夜，黎明花的种子都是从公司总部直接分发下来的，培育条件极其苛刻。
不仅需要尸体，还完全不能见光。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洞里从不点灯，而先前那个发生异变的男人，也只能在屋里点支蜡烛。
“我住在三楼，这工厂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你也当点心。”
寒夜应下。
“对了，陆悬虽然性格古怪，但人还是很靠谱的。如果你之后遇到什么事，他应该会帮你。”
白马是个坦诚又热心肠的人，他前前后后叮嘱着寒夜，简直跟家里的长辈没什么区别。
二人分别后，便各自返回了寝室。
寒夜将陆悬的衣服脱下，重新挂回原处，发现1号又不知怎么睡回了自己的床上。
幸亏他后半夜没再闹出什么事端，寒夜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他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近距离的大脸，正仔仔细细端详着他。
那是个长相柔美的男人。
皮肤非常白皙，睫毛卷而长，说是个美人也不为过。
更惊艳的是，这个人的双瞳竟然是异色！一黑一蓝，在明媚的阳光下尤显魅惑。
他忽地开口道：
“你是鸣鹤公司的老板，寒夜吧？”
寒夜当场愣住。
他注意到男人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外套——
此人正是睡在8号床铺的陆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