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1号那三人早早就出门推销去了，现在整间屋子就只有寒夜跟陆悬二人。
寒夜面不改色，
“你认错人了吧？”
因为社恐，他很少在公共场合露脸。也正因此，他才敢明目张胆的在梦魇副本中使用自己的本名。
就算有人记得这个名字，他也可以谎称是同名同姓罢了。
但是，陆悬却直接转过身来。
在那件黑色外套的背后，竟然绣着鸣鹤第一款游戏的图案和名字！
这件衣服，原来是寒夜公司出的游戏周边啊？！
“我是鸣鹤的粉丝，特别喜欢你们做的游戏。”
陆悬说话很平静，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寒夜是我的偶像，我不会认错。他的照片我打印成了海报，就贴在我卧室的墙上。”
说着，他还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滴胶挂件来。
那一看就是自己手工做的，里面放着的照片，正是几年前站在办公楼前，宣布鸣鹤正式上市的寒夜！
“……”
寒夜嘴角抽搐，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满打满算，这些年来，他也就只在那次活动里露了脸，如今反倒成了百密中的一疏。
在这里被爆出马甲，虽没什么要命的危害，但如果被小人发现，回到现实大做文章，鸣鹤公司也会受到牵连。
一边的陆悬似乎没想到这么多，只垂下眼帘说道：
“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然后他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笔来。
寒夜无奈道：
“这是梦魇副本，就算我签了，你也带不回现实的。”
“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
寒夜便只好接过笔，陆悬立马撩起袖子，露出胳膊：
“签我脉搏上。”
“……”
寒夜的社恐都要犯了！
他硬着头皮，一边写一边道：
“这件事，麻烦不要告诉别人。”
“嗯，这是我跟偶像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你是怎么能面无表情毫无起伏的说出这种话的啊！
寒夜额头冷汗涔涔。
“听说你是处理组的？”
“偶像怎么知道？”
“白马告诉我的。”
“哦……”
陆悬第一次表现出了情绪，显得有些失落。
“我还以为偶像连我是哪个组的都打听到了。”
“……”
寒夜顿了顿，说道：“方便问问你，处理组的工作内容都有什么吗？”
“把采来的黎明花处理干净，剪掉根系，再用礼盒打包。”
“就这些？”
“嗯。”
“那你知道一株黎明花的药效含量吗？”
既然七日明是黎明花提纯的产物，那在内部一定有人擅自吞货，拿走一部分的货去做七日明。
只要算清楚一克的七日明需要多少株黎明花，寒夜就能得知那个人吞了多少数额的货。
陆悬说：“大概是0.25左右。”
“谢谢，时候不早了，你不去工作吗？”
“我最讨厌工作了……”
陆悬说着，顺势就往桌边一趴。
那有气无力的样子，活像只懒惰的异瞳猫。
“但我得走了。”
“你好无情。”
“……？”
直到寒夜提及他们是一个寝室的，晚上还会再见面，陆悬这才肯放他离开。
一出寝室大楼，寒夜就直奔销售组的办公室。
他刚推门而入，迎面就是曹哥劈头盖脸一顿骂。
“几点了？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
寒夜默默抬头看了眼钟表，
“九点，曹哥，你不会看表吗？”
台下顿时有人“噗嗤”笑出声。
曹哥面色难看，
“你他娘的才不会看表！我是这个意思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他看着寒夜冷淡的面容，一时间有些语塞。
“其他人全都来了，就你到的最晚，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业绩不要了吗？”
寒夜扫视了一圈台下，“你怎么知道我是最晚的？”
“你还狡辩？你要不是，我就跟你姓！”
曹哥话音刚落，寒夜身后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1号，2号和4号三人气喘吁吁地走进来，看了曹哥一眼：
“30盒，全卖完了！”
说罢，几人再没理他，去台下随便找了个角落，靠墙眯起眼睛睡觉去了。
“你们……”
曹哥话还没说完，门又被谁撞开了。
辛星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扶了一下墙壁才堪堪稳住身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师，我以为今天是周末没有课，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你看清楚点！谁是你老师，以为自己还上大学呢？！”曹哥怒道。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
寒夜则转头看向他：
“所以……你要跟我姓吗？”
曹哥面色通红，咬牙切齿的憋了半天才道：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你们这两组，今天全都给我出外勤，卖够五百盒！否则别想再回来！”
一语吓醒梦中人，1号“噌”的就从墙边跳了起来。
“五百盒？我们两个组现在可就只有7个人啊，那一个人得卖七十多盒呢！”
“差3个人是吧，台下的这些人头你们随便挑，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你们。”
这话一出，台下的众人要不就低下了头，要不就狂摇头，反正谁都不乐意加入他们。
出外勤的货有多不好卖，在座的想必都已经见识过了。
寒夜幽幽叹了口气，
“曹哥，兴致这么好的话，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赌？赌什么？”
“赌今天，我们能不能卖够一千盒。”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炸开了锅。
“你疯了吗？！”
1号骂骂咧咧就要上去揍人，结果被2号拦了下来。
辛星目瞪口呆，凑近寒夜小声道：
“那个，寒哥，要不咱再考虑考虑？”
曹哥也被逗乐了，
“一千盒？你们出外勤的，能在一天之内卖掉一千盒？”
寒夜微笑着，“赌吗？”
“赌啊！你想赌什么？”
“赌你的位置。”
寒夜淡然自若的说道：
“如果我做到了，销售组组长就要换成我。”
霎时间，全场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曹哥身上。
一看这架势，曹哥干脆拍案而起，讥讽道：
“行啊，只要你卖得出去，想上天都行！”
寒夜摆摆手，“上天就免了。”
“但如果你卖不出去，你，以及你的队友们，都得死！”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寒夜扭头看去，发现是甄要强，带着两个监管者站在外面。
“好啊。”他对曹哥说。
“自从刘老头死了，你当这个组长，已经有快两年了吧？”
“是，甄领班。”曹哥立马点头哈腰起来。
刘老头？
寒夜想到了自己在公交车上和在厕所时见到的那位老人。
这里毕竟是梦境，人的执念会幻化成型，所以才有了鬼和怪物。
他也许是在当时看见了过去的影像，这似乎也不足为奇。
甄要强说：“你们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们血汗工厂的规矩，你还记得吧？”
曹哥脸色铁青，
“是，如果组长被换下来，就会被当成养料……但我不相信他能做到！”
“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哟……”
甄要强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寒夜一眼，背着手离开了办公室。
“我们也该走了。”
寒夜拉起辛星，同样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见状，1号那三人以及其余两个女生也赶忙跟了上来。
“是怎么个说法啊？我们几个人的命，现在可都在你手上了！”一号嚷嚷道。
大波浪说：“干脆跑路吧，这里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不能跑路。”
寒夜将那夜白马跟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这些人。
他无视掉他们难看的脸色，边走边说道：
“我既然敢跟曹哥打赌，就还是有一定把握在的，麻烦各位信我一次。”
他这样一说，那些人似乎才稍稍放下心来。
2号道：“如果你有主意，就说出来吧，我们尽量配合你。”
寒夜点头道谢，很快说：
“麻烦你们先去仓库提三百盒黎明花胶，来工厂门口跟我汇合。一千盒数量太多，没必要都带上，可以到时候先下单，再让人送货上门。”
他又扭过头，小声对辛星说：
“你去昨晚的地方拿上手机。”
辛星了然，立马应下，一溜烟跑没了影。
看这架势，寒夜是要来一波大动作了，她绝不能拖别人的后腿。
她一路飞奔到围墙边上，左右确认附近没什么人之后，便开始从内往外挖起了洞。
结果挖了半天，还不见手机的踪影。
“早知道当时就不埋这么深了……”
又过了一会，她终于摸到手机，将其从土堆中拿了出来。
她刚站起身，准备返回，这时却听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
“喂，你做什么呢！”
辛星顿时动作一僵，差点心脏骤停。
她缓缓转过头去，一个戴着口罩，身穿工服的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