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小四没忍住冲了过去:“三姐呢?你们为什么要偷偷离开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四人组永远都不解散吗!!”
老大低下头,眼眶红得发紧,死死咬着嘴唇,嘴角都被咬破皮出血了。
张景最后一个进屋,轻轻带上了门,他站在我身后,轻声说到:“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我点头,蹲下来捡起倒在地上的医疗急救包,拿走了老大手里殷红渗血的绷带。
“带我去看看老三。”
老大的眼睛红肿地像两颗硕大的核桃,想必她们离开了多久,老大就哭了多久。
她皱着眉头,红着眼,没有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我们跟着来到卫生间门口,拧了拧把手,从里面被锁住了。
“不是说了让你走,去找老二他们,别管我吗!”门口传来老三带着哭腔的嘶吼,声音不似她平时的嘹亮,相反变得非常干涩。
“砰”得一声,门上传来闷响:“走啊,你赶紧走啊!!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求求你,赶紧走!”
听到老三愤怒又绝望的哀求,老大再也绷不住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走!我死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老三,是我。”我拍了拍门:“老大不会走,我们都不会走。你把门打开,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卫生间过道相对狭窄,我们五个人堵在外面转个身都难,我示意小四和赵凯把老大扶去客厅,顺便给阿莱她们去个电话,让她们赶紧先过来。
“不行就破门吧。”赵凯把铁铲递给张景,转身和小四一起扶起几乎快哭到晕厥的老大。
张景冲我点点头,我侧身给他让出位置。
哐当一声,张景一铲子劈掉了门锁。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迎面而来。
地上、墙上、镜子上...肉眼可见的地方几乎都是一片血红。
浑身是血的老三瘫倒在浴缸里,手里紧紧握着一把菜刀。
墙边,一条断掉的小腿,膝盖处还挂着一块碎掉的半月板,不太平整的切口上还有几片耷拉着的碎肉...
“老三!!!!!你踏马的你到底对你自己干了什么!!!!”
我几乎发狂咆哮。
小四她们听见我崩溃的叫喊也迅速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呆傻在了原地。
“三姐!!!!”小四哇的一声,冲向老三几乎虚脱的身体。
她一边哭着,一边想要抱老三,但老三浑身是血,她看不清哪里有伤口,几乎无从下手。最后只得捧起老三的脸,无声痛哭。
我的两个太阳穴扯着眼皮一阵一阵地充血,眼压陡然增高,挤得我整个脑袋生疼。
顾不上这些,我喃喃自语:“止血,必须先止血。她会死的。不,她不会死,她不能死,不可以死!”
我扯开急救包里的绷带,在老三断裂的左腿上缠了两圈,想要扎紧,但看着还在往外汩汩冒血的断腿,我的手完全不听使唤地不停地颤抖。
张景也走了进来,他摁住绷带:“你说,我来弄。”
冷静冷静,你现在必须冷静!
我颤抖地大口喘气,不停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我拿出止血带,在她的大腿上勒紧,然后打开碘伏,倒在断肢的伤口上冲刷。
随后又拿出一瓶过氧化氢溶液。
“摁住她!”
我对着小四和张景发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接着轻轻抬起老三的断掉的大腿,将整瓶溶液朝着断裂的膝盖处倒了上去。
“啊!!!!!”
老三顿时疼得疯狂嘶吼,全身不停挣扎。
小四紧紧抱着她的头,张景整个人跨骑在浴缸上,膝盖压住了老三的另一条腿,一手摁着老三的胸口,一手死死抓着她的手。
过氧化氢溶液也叫双氧水,平常用的都是3%浓度,但我手里这瓶是高浓度。
溶液和伤口一接触,就对皮肤黏膜进行灼伤。
之前血红的创面经过高浓度的过氧化氢冲洗,逐渐形成了疼痛的白色结痂。
最后我拿着干净的纱布一点一点包扎。
眼泪不争气地一直掉。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门外传出一些动静,紧接着阿莱和阿乐也呆立在了这猩红一片的卫身间门口。
“怎么会这样...”阿莱声音颤抖,看着浑身狼狈的我们,又看了看断了条腿几乎虚脱的老三,顿时红透了双眼,一拳垂在了门框上。
阿莱把我和小四扶到客厅,阿乐和张景一起把老三抬进卧室。
老大哭着把老三的断腿冲洗干净,又用毛巾包裹起来,眼睛几乎肿得已经睁不开了:“能接上的对吗,我记得说只要在几个小时内,就是可以接上的,对不对...”
客厅里一片沉默。
是的,按照当下的医学水平,断肢伤,只要及时保存断肢并转运伤者进行手术,是可以接上的。
但是现在这个环境,没有医生,没有手术室,没有任何设备仪器,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这种无力的绝望感席卷全身,让人喘不过气。
眼下也根本不会给我一丁点喘息的机会,因为还有比老三的断腿更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我拿过残肢,掀开毛巾看了看,三条已经发黑的撕裂伤。
“老三是因为知道自己被丧尸抓伤,才砍掉了左腿对吗。”我抬起头看着老大。
老大闷闷点头,鼻音很重:“我是在车里发现的。我当时就想告诉你们,可是老三不让,她说她不能害了大家。”
几声抽泣之后,老大接着说:“后来我发现她偷偷跑了,就跟了上去,一路跟着她来了你家。”
“门口躺着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男人,当时已经死了。”
“老三她看着那个男人,可能是想到了自己,蹲在地上就开始哭说她害怕,不想死...”
“我冲过去抱住她,她又突然把我推开,自己跑进了这里,然后就一直叫我走。”
“我想到你妈妈爸爸都是做生化研究的,家里,家里可能有一些资料,或者什么药,就到处找,刚找到医疗箱,就听见老三在卫生间里惨叫。”
“我想进去,她不开门,一直让我走,大片大片的血从门缝里流出来...”
“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了,就哭着在外面擦血...”
“我知道她肯定做了伤害自己的事,就去那急救包。”
“也就是那时候,老二你们来了。”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活生生地把自己的腿砍下来了...她怎么做下得去手...她怎么可以这么傻...”阿莱抱着老大的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听到这里我们也几乎了这几个小时的解了来龙去脉。
可是,尽管我内心相当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
即便是砍掉了受伤的腿,血液也早就被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