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手中端着热粥,踏进宜兰院,寝殿门依旧锁着。
抬手轻轻敲了敲:“开门。”
“殿,殿下,王君睡下了,他说,说明早向您请安。”
是阿柳的声音,磕磕绊绊,一听就是在撒谎。
君若皱眉,这才刚天黑不过一个时辰,就睡了?
手上动了七分内力,径直把内侧阀木撞断,君若推开门,阿柳吓得一颤,直直跪在地上,也不敢拦。
听到动静,江淳一双哭红的眸子都瞪圆了,这君若怎么还硬闯。
手忙脚乱藏好帕子,江淳扳起小脸,起身下地。
掀开帐帘,与刚到榻边的君若碰面,江淳一个眼神也不施舍,直接跪下给她行了个大礼。
“淮王万安。”
君若眉头跳跳,弯腰去扶:“你我妻夫,何时这般客气?”
都一天了,她还没下定决心要拒绝赐婚,江淳生着气,直接拍开她手:“臣侍——”
“啪啦——”
碗盘碎裂的声音,江淳用力太过,把君若手中的碗挥到了地上,滚烫热粥四溅。
君若连忙拿帕子擦擦手把人抱到床上,单膝跪在床边给他脱了袜,捧起那被烫伤脚趾的小脚吹着。
“是我不好,让夫君受烫了。”
脚被这人捉在手里,江淳莫名觉得臊得慌,看她那被烫红一片的玉手,眼中划过不自然神色:“臣侍方才吃过了,多谢殿下关心。”
“那便好,我这就给夫君上药。”
君若说着,去床边小柜里翻出伤药出来,轻柔给他涂着。
江淳轻哼,作势就要抽回脚:“殿下金贵之躯,怎好做这些事。”
君若使了点劲把人按住,涂药动作不停“能为夫君做事,是我之幸。”
涂好了药,不等他再开口噎她,君若把人横抱按在怀里,低头去亲他微微红肿的眼睛:“我与明昭和说好了,不会娶明国皇子,以后也不会娶别人,只要你一个正君,夫君别生我气了。”
江淳闻言一怔,把头偏开去看她神色,只见君若满眼怜惜认真,丝毫不似作假。
他眼眶又红起来,抬手抱住她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对,对不起……”
他以为她不会想开的,毕竟她那般想做皇帝,这一天他都觉得是自己太无理取闹了,甚至他都想好了明日便好好待她,没想到她真的愿意只娶他一人。
一想到君若在外面吹了一夜风,站了好几个时辰,江淳看她惨白憔悴面色,自责的不行。
君若拍着他背安慰着:“没事,是我不好,若不是明国世女点拨,我怕是便一直如此懦弱。”
“母皇宽和之人,定不会因此怪我,夫君不必自责,我与明国世女也有略微交情,定不会因此隔阂。”
江淳心下更是感动,抽抽嗒嗒:“你,你真好……”
好在君懿如还未下赐婚圣旨,现今明国易志换人倒也方便。
次日辰时,皇夫于紫桑宫中举办冬日宴,遍邀帝都年轻男女。
“哟,五皇妹,怎得连个明国皇子都留不住,还让人计修撰抢了去?
君度可是知道,那明国世女是看中与君若和亲,可明国皇子偏偏与计漱玉一见倾心。
这可又逮到了机会找君若不痛快,一见她进门,君度直接迎上去。
君若挑眉,与她并肩朝另三个皇姐走去:“明国皇子身份尊贵,定是当得正君,现今只皇姐王君之位空缺,他怎得不选你?”
君度登时气恼,她最开始也是这般想的,甚至还托父君去母皇那说了情,可那明国皇子却宁愿嫁个二品大臣之女。
“那是本王觉得他姿色一般,还不及我府中侍夫一半,再说了,四皇妹王君不也空着吗!”
君若想了想君悠近来模样,笑了,不再理她,过去和君戎打招呼。
“长姐。”
君戎最讨厌她这副面孔,脑中浮现出何陵的叮嘱,勉强扯出抹笑,在她带着十足戾气的脸上倒是显得邪魅:“皇妹,怎得来晚了?”
“昨夜夫君闹得狠,便起晚了,宴席快开始,长姐请坐。”
君若算是和她打过招呼,便径自坐下,等江淳与计千凌说完话回来。
“昨夜忘了问你,你是怎么说服明国世女换人的啊?”
“自然是给了她一些好处。”君若笑,不想与他多提:“怎么?计千凌对姐夫不满意?”
“那倒没有,漱玉姐就是个书呆,她家中人还担心她娶不到夫郎呢,这回正好,陛下都给安排上了。”
“计修撰是个好人,必不会委屈明国皇子。”
“是。”江淳点头“年假要休小半月,待在府里好生无聊。”
君若笑着捏他手:“那我们出帝都玩,边走边玩,小半个月刚好回来。”
江淳高兴了:“好,我一直想去锦城,从前在家都没人愿意带我出去。”
“那我们便去锦城,中间也能路过许多地方,带上阿柳阿桃,明日便出发。”
“好!”
“今夜萧安楼里还有活动呢,轻宜不知是怎,愿意交初夜了,拍买定是热闹,你要一起去瞧瞧不?”
君若挑眉,在她印象里轻宜乃坚贞男子,莫不是家中出了事?
“左右无聊,便陪夫君去看看。”
入夜,花月楼,君若与江淳在二楼看台坐好。
一楼高台,萧安戴着银白花丝面具指挥者小厮布置看台,轻宜打扮的娇艳,坐在花椅上略微紧张模样。
一楼门口,楚令浔与君悠并肩进门,君若挑眉,这四皇姐是来买替身的,不至于此般疯魔吧?
楚令浔搭着君悠肩膀,笑呵呵:“大过年也要待在府里,多无趣呀,不若来这人多地方热闹一番。”
她可是答应轻宜了,一定要把君悠弄来,她是割爱了,希望轻宜也能如愿。
这楚小姐太过热情,君悠面上勉强扯笑:“是有趣。”
她自是知晓今夜活动是什么,只是她没兴趣,那个头牌于她仅一面之缘,他那张脸也只会让她难过。
君悠真的是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哪怕是被那个男子羞辱的毫无自尊,被他贬的一文不值,还是会在每个夜里辗转反侧地想他。
她甚至会懊悔,若不把话说得那般绝,哪怕卑鄙地威胁他继续活着,至少他还在她身边不是吗。
她想过许多种可能,若他还活着,她要报复,让他除了她一无所有,然后再抛弃他,好好让他明白能给他一切的人是谁。
可是他什么都不要,不要她给,君怀易死了,他心如死灰,觉得这条命都是累赘,又怎会在意他死后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