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也在此，很是热闹。”
君若走了过去，笑着看向余京谕。
余京谕一怔，她倒是忘了，这温润淮王也常陪王君来此处教习，据说这花月楼幕后老板是淮王君闺中密友。
她讪讪一笑：“淮王万安。”
君悠对君若挥手：“府中有事，先不陪皇妹玩乐了。”
“别啊，寿王殿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别被这人扫了兴致。”
君悠对她笑笑：“改日再聚。”
君若倒是不觉意外，四皇姐她对郑思云感情向来复杂，现在她心中应是只有伤感。
“皇姐慢走。”
君若笑着看向余京谕，姿态有礼：
“京谕堂姐风范，应只适合醉春楼，本王与楼主略微交情，回头必会与他知会，这花月楼，堂姐日后便不必光临了。”
余京谕攥拳，面上却不敢做出异样，岭王是对的，淮王当真笑面虎。
“是，臣女定会好好反思。”
送走余京谕，君若拉着楚令浔上了三楼，让她陪她一起等着江淳。
“我总觉寿王看轻宜眼神奇怪了些。”
君若挑眉笑笑，令浔与郑思云接触不多，察觉不到也属正常：“轻宜面容与寿王亡夫七分相似。”
楚令浔惊诧：“那我岂不是多了情敌？”
君若瞥她一眼：“四皇姐未必喜欢他，再者，寿王那般困苦，你那么多夫侍，让一个怎么了？”
楚令浔扁嘴：“可轻宜那般好，他若成人替身，我心疼。”
“你需要心疼的人多了去了，放心，他不是拎不清的人。”
下午，玉嬷嬷亲临淮王府召君若入宫。
尚书房。
“给母皇请安。”
“起吧，快坐，大冷天叫你来，可受了冻？”
君若坐下，眼眸黑亮，笑着：“能见到母皇，儿臣高兴，不觉天寒。”
君懿如也笑了，看向下座姿容万方的女儿：“朕叫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明国皇子说心悦于你，知道你与王君感情甚笃，纡尊降贵，愿以侧君身份嫁你，朕允了，今年六月便可完婚。”
理所当然的语调，仿佛这是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君若怔住，面上笑容收起，君懿如还在继续说着：
“你回国不久，根基不稳，若多了明国支持，对你有益。你放心，朕已回了震将军，她也允了，必不会隔阂与你。”
君懿如笑着看她，等她谢恩。君若心神放空，脑中一片空白。
女子三夫四侍，最是平常不过，何况她一皇女。母皇慈爱笑容，句句为她，君若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能有什么理由，钟爱江淳吗？可她回国，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吗，拒绝萧安时，说得不也是日后佳丽三千话语？
自古皇帝从未有只娶一位皇夫之例，她也不会例外。
君若胸口闷闷，一想到日后会有别人，插在她与江淳中间，她便窒息般的心痛。
她昨夜情浓之时说了只爱江淳，若真同意，该如何向他解释？他是不是再也不会信她了……
“老五？可是有何不适？”
君懿如见她愈发苍白面容，疑惑低声唤她。
君若回神，迎上那关怀目光，更是无法说出拒绝之语，狠狠攥拳，跪拜：
“谢母皇隆恩。”
迈出紫桑宫大门，君若坐上马车，只觉今日黄昏格外凄冷。
到了王府，迈入宜兰院，君若见江淳在桌边昏昏欲睡，桌上饭菜仍是冒着热气，显然是被重新热过许多次。
江淳见她回来，肉眼可见高兴起来，笑着迎上去：“你回来啦！今日是我亲手下厨，你快尝尝！”
君若看他明媚笑颜，又是怔住，八尺女儿，竟是眼眶发热，生出一瞬落泪冲动。
勉强扯起嘴角，拉他坐下
“好，夫君做的，我定是认真品尝。”
江淳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今日天寒，黄昏定是很冷，吃点热的暖身。”
“好。”
君若嚼着菜，是她夫君亲手所做，很是美味，她喉中莫名哽咽。
江淳没注意到她异样，笑着问：“陛下这时候召你进宫，是什么事呀？”
君若攥紧筷子，这一刻还是来了。
她低着头，胸口闷的生疼，不敢与他对视，出口的每一字皆是艰难：
“母皇，为我和明国皇子赐婚，我，我答应了，今年六月完婚。”
空气中静默一瞬，随即，是碗盘落地的碎裂声。
君若死死捏着筷子，窒息的要死，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一旁的阿柳阿桃更是冷汗直冒，极力降低着自己存在感。
“我不允，君若！你说过只爱我的！”
江淳推翻桌子，上前扳上她肩膀，一双漂亮眼眸含着泪水看她。
成王深情，寿王专一，这辈皇女与从前皆是不同，他以为君若也是给了他承诺的，是她亲口所说！
君若抬眸与他对视，心中无比痛苦，伸手去抱他，眼中亦是含了泪水，语气几近哀求：
“是，我只爱你，只是母皇之命，明国皇子纡尊降贵，我实在找不到拒绝之由，我发誓我与他只做名义妻夫，绝不真的与他发生什么，你相信我好吗？”
江淳狠狠推开她，不屑笑了，语气染上哭腔：“你当我三岁小孩哄吗？”
还名义妻夫，她能因外力妥协娶他，也必会再因外力与他成妻夫之实。
是他看走眼，以为她有能力反抗一切非她自己所愿之事，可笑她是如此优柔。
是他奢求，明明他成婚时还不抱有期待，已是认命，亦是早已做好与她相敬如宾准备。
可如今与她深情一遭，他竟会这般心痛。
她既注定不能专一，他又何必自苦，与她交心，真正爱恋之中从来容不下第三者。
君若见他梨花带雨，心中心疼更甚，猛地起身，不顾他挣扎，把人紧紧抱在怀中，语调中浓浓痛苦乞求：
“我心中仅你一人，所言句句真心，我保证，待他过门，我绝不多看一眼，我明日便叫人把离宜兰院最远的院子修好，你别生我气了，可好？”
江淳心中苦涩更甚，他自是知道她爱他，可那又怎样，世间不顺心如意之事太多了。
她明明身份尊贵，有能力去反抗，可她思想是这般古板迂腐，无法摆脱前人束缚。
没有先例，她自己成为那个首例又会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