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
“我有名字。”
“方才,你哭了?”
“没有。”
“还真挺倔!”
话语之间,她被稳稳当当的放在黄色的宫墙上,男子按下她的脑袋:“低头”
宫墙下的乐器声不绝,高位上坐着身穿黄袍的皇帝,若被发现可不得被当做刺客,乱箭射死。
“你疯了?”
路识君警惕的查看宴会上的一切事物。
“有刺客。”
隐在座位席上的便衣侍卫立马守在皇帝齐靖曦周围,紧跟着身穿软甲的带刀士兵也将宴会的所有人团团围住。
席间哭啼声此起彼伏,“宫内有刺客,杂家以为刚才在场现在不在场的人就是刺客。为了自身安全,请大家查看自己亲人是否在场。”
与君全身紧绷,还未复仇,就要连累家人与自己同死了。
“那里有棵树。”
与君思绪杂乱,偏压低自己头的主人还打趣指她看风景,将死之人哪有心思开玩笑,与君压低音色,“闭嘴!”
算你识相的话还未破口而出,刚才那张手又附上嘴,男子将她囚禁,明明两个人,路一却只看见自家公子的身影。
粗暴的风令大树摇晃不停,后背酸痛的让与君眯起眼睛,陆识君一手将她的双手锁住,撑在宽大的树枝上,右腿竖直,左腿屈膝骑在何与君身上,松开手,举起食指,“嘘,听我说。”
“待会我将你从树上丢下去,守卫定会救你。到时皇帝问你,你就只管装作贪玩,”
“你想利用我。”
打着为她好的招牌,实则是利用她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为他越墙逃走争取时间。
何与君剑眉微皱,对上面具里的波澜不惊的眼睛,怒气更上三分。
腰部动力,将被压得死死的双腿腾出一点,而后屈膝踢他腹部,“路识君,你做梦。”
一声闷哼,女子力气还是不能令他撒开手的地步,“小丫头,你很聪明。”
方才一系列的作为,令何与君突然想起后宫嫔妃口中高深莫测的面具男子,传闻中戴上面具是因为长得奇丑无比,一生未娶,他府邸都是样貌上层的男子,竟是个不近女色的断袖。
面具上的枫叶就是身份的标志,与君想起刚才唇红齿白,脸蛋可爱的侍卫,更加确定,语气排斥道:“松开”
“聪明很好,可是太聪明我就不能留你了。”
精巧的匕首循她脖颈而来,几乎同时,宴会响起惊叫声,“我五妹妹丢了,是不是被刺客带走了呀?”
熟悉的声音不是何蔓君又是谁,与君浑身发抖,眼睛借着树枝的掩盖,看向人群中甚是绝美的女子,咬牙道:“我要取你性命。”
“哦”,路识君的匕首挑起她的下巴,逼得与君只能直面,“你说是先划了脸再划开颈呢,还是,”
没待说完,只见一张嘴狠狠咬住锋利的匕首,路识君眼里闪过惊吓,四肢的力气都减弱了七分。
就是要这一秒,与君腰部动力,牵动腿部踹向男子大腿内侧,麻觉令她逃脱禁锢,“你也不能活。”
路识君勘勘站稳,心口之处就多了一把匕首,他差点摔下去,双手立马握上树干,只能由着匕首插心口越来越深,剑眉带着满是杀气的眼,昂首跌进他的双目,“这就是代价。”
接着刚才杀意的眼收入瞳孔转成无辜幼兽的眼,女子握上枝丫,往地上看了看,轻盈地落下去。
虚汗爬满额头,路识君将匕首取下,镇定的将上面的鲜血搽净,听着甚为悲惨的歌声翻飞到宫墙黄瓦上。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
与君知道这首歌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但死马当活马医,只能鼓着胆子唱。
宴会人群忽闻声音砸成一团,羽林卫立马将她围住。
与君手握在枝丫,身体随树的晃动飘荡,“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刚唱完,枝丫就断了,接着她双手被大力反手囚住。
羽林卫架着她丢到一双明黄色绣有龙式样的靴子脚前,与君抬头对上黑的不见底的瞳仁,随后这双瞳仁的主子取过羽林卫腰间刀,映射在刀上的光芒逼得与君紧闭双眼。
等了一会,没有鲜血的炽热感,墙上顿然摔下瓦片声音清脆,“刺客在那边,追”。
带刀的羽林卫朝着声响处追去。
与君微睁双眼,只见皇帝拿着刀把玩,“说说吧!”
但凡接下来说错什么话,躺进棺材的不仅是她,还有何家上下。
与君深吸一口气诚恳平静道:“明齐皇帝,废守陵、崇尚节俭、与民休息,治理天下有方,是位不可多得的仁君。”
齐靖曦手上动作微顿,又继续擦拭。
“但,为扩大疆土不惜让无数将军士兵戍守边塞,十年不得归,十年不得与家中妻儿相见,向百姓强行征收苛捐杂税,以作前线战士的后备补给,仁皇同时也是位······横征暴敛的暴君。”
“再胡说,杂家就让尝尝五马分尸之苦!”
李公公好意提醒与君心里清楚,但该说的苦就借着这次的口无遮拦全说来:“自我出世婴儿啼哭到蹒跚学步,我阿爹阿娘从未在我身旁,
遥想十岁那年阿爹阿娘归家也只短短呆了三日,圣上难道能忍如此之久不见自己妻儿么?”
与君心里陡升欢愉,先用好言好语哄着再来一张好打的感情牌,任他多杀伐果断,现下都该心软饶她一命。
“拖下去,斩首示众!”
怎么不和想象中的一样,被人拖着走了几步,与君心想死定了。
“曦哥哥,你莫要再吓她了。”
魂还未回归,任云舒温婉的笑着扶起,用手理了理她鬓角处散乱的碎发,回首:“悠儿若还在,也是这样的年纪了!”
与君浑身不舒服,“替身?也是,有这样阴晴不定的君主,除了早逝的公主齐子悠敢说真话,谁还敢呢?”
“你父母亲此时若在场,听见你这般话定会欣慰。”
“皇后娘娘,这样不合规矩。”
众目睽睽之下,任云舒拉着她的手也就算了,怎么还要给她排个坐在高位的位子,“臣女应与姐姐们坐在一处。”
“我见你就喜欢的紧,不合一次规矩也无妨!”
说完,与君拘谨的坐在任云舒的身侧,侧头看下,繁华的宴会座位席一览无余,何与君隐约瞧见有人向她投来羡慕的眼神,当然也有恨不得取下她首级的眼光。
“既然刺客另有其人,宴会就继续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