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真好!”
看到安然无恙的舅侄,宋金慢慢红了眼眶。
落后一步走出来的宋家其他人,看到姑侄相认的一幕,都在为张春兰和阿平高兴。
“宋姑娘!”
刘家荣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宋溪溪,猛地想起她也姓宋:“你、你是阿平的表姐?”
宋溪溪看到他,便猜到去年他要给“弟弟”寻亲,这个弟弟便是阿平,这实在是巧合到让人匪夷所思:“这位是我的大娘,阿平确实要唤我一声表姐。”
她看着张春兰,与刘家荣道明关系。
刘家荣猛地想起前年地动,与宋溪溪同行的少年曾叫过她的名字,阿平还对他说有个表姐与她同名。
原来表姐弟俩早就见过了,只是失散那年都太小了,面对面也没能认出彼此,才让这场认亲拖了足足两年。
“原来还有这件事……”
张春兰又哭又笑,遗憾耽误了两年,却有庆幸老天开眼,终是让他们姑侄相认了。
这时,盯着刘家荣良久的宋五福开口道:“你这孩子瞧着面善,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刘家荣愣了愣,在脑海里搜寻关于面前这位老人的记忆,不确定道:“老爷子见过我?”
宋五福摸了摸后脑勺,扭头问张小妹:“你看着孩子眼熟不?”
张小妹看了好一会儿,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没见过,不过这一看就是好孩子,想来心善的人都长着一样的面相罢。”
宋五福没说话,看着刘家荣冥思苦想,竟然真让他想起来了:“驿站,对,就是驿站!那年逃荒,刚巧来了一场大雨,我们在驿站避雨,当时你也在!”
刘家荣的面色僵硬了一瞬,却也从那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里,找出在那个荒废的驿站里所遇到的人,渐渐地有一张模糊的脸与宋五福重合。
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宋五福忍不住拍了拍刘家荣的肩膀:“好小子,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说罢,他对一脸迷茫的张小妹说道:“当时咱们在鹿城落脚,遇到一个昏迷倒地的孩子,还给他留了一点水和吃的,这事儿你还记得吧?后来妞妞被坏人抓去,还是这孩子给咱们报信,才及时从一帮恶贼手里救下妞妞……”
不等张小妹想起来,刘家荣失声道:“是你们!”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饱受饥饿昏倒在路边,正好遇到了一家好心人。好心人往他的衣服下塞了半筒水和一个杂粮馍馍。
正是靠着这些,他才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才得以报仇雪恨。
后来他在逃荒的途中,机缘巧合之下被干爹收留,不缺银子和人手,便想寻找恩人,却因不知道恩人是谁而无从找起。
他万万没想到,帮阿平寻找亲人,竟然也帮自己找到了恩人!
“恩人,请受家荣一拜!”刘家荣直接跪下来,朝着宋家人磕下一头:“诸位的活命之恩,家荣永生不忘!”
“起来,快起来!”
宋五福急忙扶起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我家不过给了你一点吃的,你却带来了阿平,让他们姑侄相认,这不正是一报还一报。”
刘家荣红了眼眶:“就算是另一个人,家荣也会为他找到亲人。当年若是你们没有救我,却不会再有今日的我……”
宋五福摇了摇头:“你是个好孩子,就算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人救你。总之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宋金感慨道:“这不正是好人有好报么……”
其他人纷纷点头,都觉得命运太过奇妙。
要是当年没有好心救了刘家荣,今日就不会有阿平上门认亲。
之后,刘家荣一行被宋家人热情的请进屋,留他们在家里吃饭。
看着宽敞的屋子和不失雅致的摆设,阿平就知道姑姑的日子过得很好,心里为姑姑高兴之余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张春兰好不容易见到失散多年的侄子,自然也问起他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人贩子见阿平年纪小好调教,就把他卖给了天水府的一个大户人家,给那户人家的儿子做书童。
结果这人念书不怎么样,折磨起人来有一手。在阿平给他做书童前,他已经虐残了两个,虐疯了一个。
有一天,这人在同窗面前受气,路上就打骂起阿平来,后来更是把阿平打得头破血流,几乎要死在大街上。
正巧刘家荣路过,动了恻隐之心,威逼恐吓了一番,就拿到了阿平的卖身契将他送到医馆救治,才让阿平活了下来。
之后,阿平就一直跟着刘家荣,跟他一起南来北往的做倒货生意,渐渐改掉了曾经的胆小怯懦,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日日长大了。
“好孩子,你受苦了,你受苦了,以后有姑姑在,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张传兰的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过,对救下侄子的刘家荣愈发感激。
若是那次刘家荣没有出手,或是根本没有遇到侄子,恐怕侄子早已被人打死了,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如张春兰所想,在宋青青的那一世,阿平确实被当街打死了,最后被一床破草席裹身,随意埋在了乱葬岗,却被野狗刨出来啃的只剩下几根骨头。
这一世出了宋溪溪这个变数,与她有过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的命运,都发生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改变。
阿平的出现,是这两个月里,宋家发生的唯一一件喜事了。
许是受喜事的影响,牛花儿的情绪稳定了不少,能与其他人正常说话沟通,不再闹腾着要去清江府找人。
这样的变化,看得众人很心酸。
他们知道,宋财一日不回来,她就一日不会彻底好起来。
傍晚,随肖婆婆外出接生的张梅花回来了。看到失而复得的弟弟,她抱着阿平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压在心头的那些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阿平也哭的厉害,一方面是为和大姐相认而高兴,一方面是为不知身在何方的二姐伤心。
张家三姐弟,还有老二杏花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