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张春兰和张梅花哪里都没去,就在家里陪着阿平。
直到留在宋家做客的刘家荣要离开,阿平忍着不舍向姑姑和姐姐辞别。
“家里不缺你一口饭吃,你宋爷爷宋奶奶都盼着你留下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为何要离开我们往外跑?”
张春兰急得不行,一心想要留下侄子,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长大。
“是啊,我们好不容易团圆,这才几天啊你就要走,是不是不想要姑姑和大姐了?”张梅花也不能理解,伤心的看着弟弟。
“姑姑,大姐,我知道留下来,谁也不会拿我当外人,只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习惯了跟着公子东奔西跑的日子,还想继续跟着公子。”
阿平说出自己的打算,年仅十二岁的他,已然有了自己的主见:“以后无论我走在哪里,只要姑姑和姐姐在这里,我的根也会在这里,我会时常回来看望你们的。”
张春兰听罢,还是无法接受:“你留下来也有事做,家里有田有地只要你不怕苦不怕累,想闲着都闲不下来,这样也不成么?”
阿平摇了摇头:“姑姑,不一样的,这两年跟着公子,我也长了些见识,根本不想停下来,我喜欢跟着公子四处走动,还望姑姑成全。”
说着,他就要跪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张春兰急忙扶住他,看着执拗的侄子,她无奈的看向一旁的侄女,希望她能劝一劝。
张梅花却沉默了,末了竟然帮阿平劝起来:“姑姑,让阿平走吧,他有这个志向,勉强留在家里,他不会开心的。”
张春兰张了张嘴,看着一脸小心的侄子,她到底松口了:“你要走就走吧,只是记得这里有我和大姐,这里也是你的家。”
阿平用力点头:“姑姑,我记下了!”
翌日一早,阿平就跟着刘家荣一行离开了。
一开始刘家荣没想过带他一起走,直到阿平都急哭了,张春兰和张梅花不得不帮他说话,刘家荣确定阿平下定决心,且得到家人的支持,才没有疑虑的带上了他。
倒是宋五福张小妹不能理解,张春兰将阿平的话复述了一遍,老两口直夸阿平长大了有志向。
只是阿平这一走,也带走了宋家短暂的喜悦。
随着宋财依然下落不明,牛花儿的情况时好时坏,宋家的气氛再次陷入沉凝之中,每日在家求神拜佛,祈求宋财平安归来。
远在柳下庄的宋财听不到至亲的呼唤,每天一早饭一吃碗一放,就背着手到村子里闲逛,家里家外的事一概不理,对申老爷子的痛骂声置若罔闻。
这天早上,宋财刚放下筷子,起身要出门,申老爷子拉着脸道:“马上要育秧苗了,你去把秧田耕出来!”
宋财白眼一翻:“要耕你自己耕,又不是老的不能动了。真等你动不了,正好茂茂顶上,反正我不会耕田。”
看着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申老爷子差点气昏过去:“你敢不去,就别吃家里的饭!”
宋财面色都没变一下,继续吊儿郎当道:“不吃就不吃,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有多么狠毒,连亲儿子都能饿死,看谁还敢与你打交道。”
说罢,他转身就走,不屑听下一句废话。
“混账!混账!”
申老爷子抓起碗筷就要狠狠往地上摔,却想起摔碎了还要花钱买,只好站起身踹了宋财做过的凳子两脚。
申茂抱着碗瑟瑟发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爷爷,茂茂力气大,等茂茂长大了给爷爷干活。”
申老爷子看着如此懂事的孙子,对宋财的怨念更重。当着孙子的面,他不好发脾气,只得摸摸申茂的脑袋夸道:“茂儿真乖!”
申茂松了口气,三两下扒光碗里的饭菜,就跑去找小伙伴们玩耍了。
芸娘没有急着收拾碗筷,再次劝说申老爷子:“爹,他都不肯干活,留在家里白吃白喝也不是事,不如咱们把人送走吧。”
申老爷子不甘心:“万一他不是悬赏启事上要找的人,咱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前光给他看病找大夫,咱家就花了三两银子!”
芸娘为难道:“可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继续留在家里咱家损失的米粮会更多,到时候真要让茂儿给养老送终吗?”
申老爷的脸色变来变去,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芸娘尚且年轻的脸上,一个“绝妙”的主意浮上心头:
“茂儿不是他亲生的,他生不出亲近之心才不肯乖乖干活。既然你和他是名义上的夫妻,不如给茂儿生个弟弟,将来帮衬茂儿。”
“爹——”
芸娘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不是阿忠,我、我怎么能做对不起阿忠的事,跟他、跟他……”
申老爷子看出儿媳妇真不愿意,心里为死去的儿子高兴,却不得不劝道:“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茂儿这样没有兄弟帮衬,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再则……”
说到这里,他的眼里闪过一抹算计:“再则,他要真是悬赏启事上要找的人,你都有了他的骨肉,他还能撇下你不管?”
这一刻,申老爷子迫切的希望宋财就是悬赏启事上要找的人。
能拿出如此丰厚的悬赏,家世必定不差。到时候芸娘母凭子贵过上了好日子,茂儿也能享福不尽。
总之无论怎么算,他的孙儿都不亏。
芸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哪怕有为故去的丈夫守节的心思,在公公的一番诱导下,她也不免心动了。
逝者已逝,活人还要过日子,不是吗?
满村子溜达的宋财不知道自己被公媳俩算计上了,看着村里的青壮年拿着竹竿渔网往清江走,他兴致勃勃地凑上去打听:“都捞半个月了,还没有捞上来?”
村民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大家伙儿都是碰碰运气罢了,没准儿踩到狗屎运就一夜暴富了。”
说罢,他怂恿道:“闲着也是闲着,你也去捞一捞呗,指不定捞上什么,五百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宋财毫不犹豫拒绝:“清江的水域这么大,这一段的水流也急,早不知冲到哪里去了,被鱼儿分吃了也不是不可能,捞了也是白捞,懒得费这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