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我？你倒是还不配。我想听你说点我不知道的。”
那混混从下往上想去看邵清辉的脸色，但还没来得及看清，迎面而来就是一张木椅。
那架势吓得他连忙双手抱头，大喊求饶：“别别，邵哥咱都是讨生活的，都有家有业，有爹有妈的。”
“啪！”
椅子并没有迎头砸上去，而是被端正地放在混混的面前，邵清辉长腿一迈就坐了上去，阳光已经照不到他的脸上，眼眸只剩下阴沉。
“威胁？”
“不敢，邵哥我真的不敢！”
混混讪讪地把手放下一点，刚好对上邵清辉的视线。
“我跟黄毛就是没事一起喝个酒打打牌，您也知道的，都是一条道上混的，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就给个面儿。”
“接着说。”
明显是一套推托之词，邵清辉却不着急，
“黄毛，就本来叫黄杰，听说是个孤儿，打小就在这片混，他老大前两年进了监狱，他就自己笼络一帮兄弟干活，我听说不太正规。”
“呵。”
邵清辉身后传来一声嘲讽的笑声，来人一身黑色的皮夹克，走到邵清辉身边扶着椅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混混。
“不太正规这词用得，还挺专业，老邵怪不得你这片的治安年年都能拿奖，原来都是文化人。”
邵清辉没有回头，嘴角勾起一半，抬下下巴朝混混示意，“还认识他吗？”
“认识认识，余歌，余警官谁不认识。”
“哎呦喂，还记得我啊。”
被叫做余歌的男人嬉笑不已，伸手拍了拍混混的脸颊，“果然是能接替黄毛的人，我都离开这里都三年了，小子记性不错。”
“既然你还记得，那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不是老邵那样的体面人，就算当做了警察这一行，也改不了爱犯点纪律的毛病。”
“懂，懂，我懂！”
混混脸上被两下拍得头直往地上杵，“黄毛认识了个女的，听说挺有钱，但来路不清不楚的，他在中间干点洗白的活，还......”
“还听说，他手里还有点‘新狗’‘进口货’。”
两人当然不会认为他口中的‘进口货’真是什么国外代购，这是军火交易的黑话。
邵清辉前身往下压，双手撑在膝盖上，问：“交易的是什么人？”
“这我是真不知道。”
混混这回连头都不敢再头，声音被压得几乎只剩气声。
“他人没了，其实我早前也提醒过，混我们这条道的，别把铺子铺太宽，尾巴露得多了里外都不被当人。”
“经他手里的货，在哪儿？”
“邵哥，这都是要命的事，我......”
混混才一抬头，又被余歌一手直接按压在地板上，“你以为黄毛没了，你就能接手他路子？你觉得你又能有多久的人样？”
邵清辉眯了眯眼：“我来这里，身后暂时没有尾巴，但我走出去就不一定了。”
“彭县下泗村，黄毛之前在那边租了个仓库。”
余歌一听彭县，立刻就怒了，“艹，这小子还真把我当kitty猫了！”
要知道，现在余歌就是在彭县当副支队长，这话一出，跟蹲在他头上拉屎一样没区别。
邵清辉站起身，椅子被推动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现在这个仓库有谁知道？”
“他好多生意都是自己联系自己单干，我也不清楚，我说过了，我不想把摊子铺太大，有些钱有命挣，没命花。”
混混双手埋着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显然被吓得不清。
看样子是没有撒谎的，余歌用力推了他一把，随即站起身对邵清辉说：“怎么样？”
“差不多了，找人来收拾一下。”
邵清辉没有回头，才一拉开仓库的卷帘门，立刻就有五六名穿着警服的警务人员冲进来，将人一个个铐住。
“不是，邵哥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余哥刚一出来就点了根烟，嗤笑说：“看着挺聪明的，其实就是个傻蛋，不在局里待着，等咱们一走，他就得跟黄毛一块下去。”
“怎么说，跟我一块去回去呗。”
余哥吐出一口烟雾，眼睛习惯性地迷了眯，防止被烟熏到，“你交代那位女法医也差不多要过去，刚好到我那儿还能凑一桌。”
邵清辉却摇头，“我现在不能去，那边事别带着她去查。”
“那来不及，你说那个案子我已经结案递上去，没办法，手底下人做事都挺积极的，年底了都想早点结束工作，早点下班。”
邵清辉一副不信他鬼话的冷脸，他确实是收到线报黄毛手底下的生意又开始有人接手了，所以才会来套话。
没想到得到的地名竟然会是在彭城，现在怎么看都是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当是帮我，回头请你喝酒。”
余歌戏谑地笑，三两口把烟抽完，“你一个刑侦队长查案，要瞒着一个法医，你们警队是在演什么戏吗？”
“涉及重要机密，想知道先打报告。”
邵清辉扭了扭手腕，打断余哥脑子里即将脑补出的狗血大戏。
等后面仓库的人都被带走得差不多，邵清辉自己也上车，他们不是一个方向。
“我这边会接着调查，在有我消息前尽量不行动。”
余歌背对着他摇手，“知道，行动也不带上你家法医。”
“说正经的。”
邵清辉坐在车里，一只手伸出车窗外敲了下车门，这才让余歌转过身来。
“案卷我会晚上会给你传过去，现在这个案子不放在人前查，那边的行动在我到之前，统一交归你来安排。”
余歌仍旧笑得吊儿郎当的，“这算是邵大队长给我下的命令？”
“你可以这样理解。”
邵清辉一点没客气，直言道：“你要是能回来，也是同级别也不会升。”
“做梦去吧。我觉得彭县挺好，人少清静。”
余歌拉开一辆警车的门就坐上去。
从侧面来看，他分明的下颌线跟邵清辉还有点相似，不同的是他总是带着细碎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跟更有年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