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白越战死的那一刻，韩小五也还未抵达沧州城，只是这个消息却传得很快。
而从沧州城撤兵以后，萧厉为了扩充粮草，派出无数骑兵对沧州城外的乡镇进行烧杀抢掠。
洛水镇，几名游侠儿正齐坐一桌，他们向店家要了一坛酒，，洋洋洒洒漫上几碗，只是却不见他们一饮而下，而是横洒在了地上。
韩小五只是觉得奇怪，继续注视着他们。
其中一名较年轻的游侠儿叹了叹气道。
“白将军你乃盖世英雄，今日我等在此为你饯行，愿你一路走好。”
韩小五听此心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后向那游侠儿问道。
“你口中的白将军是谁？”
那游侠儿有些难以置信，以鄙夷的眼光瞧着韩小五。
“这你都不知道？自然是沧州第一大将白越是也。”
其余两名游侠儿也是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唉，只是可惜……”
那人还未说完便见韩小五跃至了身边。
“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名字？”
那游侠见韩小五如此激动，与他贴得如此之近，立即推开了韩小五大声说道。
“白越。”
这次韩小五确信他没有听错了，他真的来晚了，他实在不敢相信他那么强，怎么会死呢，这一定不是真的。
韩小五这次只是有气无力的问道。
“他怎么死的？”
那游侠儿摇了摇头，唉。
“白将军一人镇守孤城，被三十万大军围困，再加上又有慕容晓此等南越战神坐阵，最后耗尽真气枯竭而死……”
说到这那游侠儿便有些不忍再说下去。
他轻轻问了一句。
“喂，你是认识那位白将军吗？”
韩小五原先低着头，这才缓缓抬起，眼眸却有些湿润。
“嗯，我们是好朋友。”
那游侠儿有些惊讶。
“真的吗，我可崇拜他了，能给我说说白将军的故事吗？”
故事？韩小五的心中一阵翻涌，那还是在很久之前的时候。
只是韩小五还未开口，一只箭便从他们脸边擦过，好在韩小五双指夹住。
原来是晋元的骑兵，这会有二十几骑兵马手持弓弩，向他们而来。
那店家很快便被一箭射死，而几名游侠儿当即拔出手中剑。
“不好，是晋元的骑兵。”
那两名游侠儿只是抵挡了一会便死于乱箭下。
只有在韩小五身旁的那名游侠逃过一劫。
他身手还算不错，立即踢倒了桌子，挡住了乱剑。
韩小五此刻心中满是愤怒，正好这些人送到了他嘴里，他岂有不收下的道理。
只见韩小五拔剑瞬间，身影便已如离弦之箭闪到了晋元骑兵之中。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韩小五的剑快的那些人压根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一剑封喉。
待韩小五持剑背对着他们之时。
那些骑兵顷刻之间从马上倒了下来，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
只剩下一骑愣在了原地，他不敢相信这人竟然如此恐怖，杀人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很快便轮到他了，而且保持证让他没有痛苦很安详的离去。
下一秒，便是一柄飞剑从韩小五手中飞出，精准的刺中了那人胸膛。
韩小五缓缓的走向那柄剑，剑柄上的玉环微微晃动着。
待韩小五拔出那把剑归鞘后，那名游侠儿还呆在了原地。
他这辈子还没见识过如此强的剑法。
韩小五只是埋头离开，并没有再看那些尸体一眼。
反而是那游侠儿反应了过来追了上去。
“大侠，等等我！”
那人健步如飞跑了过去才跟上韩小五的步伐。
韩小五看见眼前一张稚嫩无比的脸。
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缓缓说道。
“你为何跟着我？”
那游侠儿这才露出一副笑脸不好意思说道。
“我想……想跟你学武？”
韩小五却像当日君阳那般淡淡拒绝道。
“对不起，我不收徒弟。”
那游侠儿却似乎依然不死心。
“那你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
韩小五没有掩饰。
“沧州城。”
那游侠儿这会却激动了起来。
“你是要去投军吧，我也是，要不然一起吧，我可崇拜白将军这种盖世英雄了。”
韩小五听见“白将军”三个字倒还觉得挺别扭的，他还是觉得老白好听一点。
见这家伙如此诚恳韩小五也便不再冷眼相对。
“你多少岁？叫什么名字？”
“十九，我叫王锦衣。”
韩小五看这家伙年纪不大，但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只是可惜年纪轻轻便要去从军，要怪就怪这天下不太平。
韩小五念念道。
“这名字不错，锦衣玉食，是个好盼头。”
那游侠儿却反驳道。
“大侠你错了，我娘说是锦衣夜行，希望我有朝一日能成为宫中侍卫。”
韩小五没读过书自然也不懂这么多，只是也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你娘准是记错了。”
那家伙也不在纠结于此，“那大侠你呢，叫什么？”
“韩小五。”
这次这游侠儿再度震惊。
“你就是远峰桥那位？”
“嗯。”
韩小五有点小惊喜，这家伙还知道远峰桥的事情，看来自己这是出名了？
王锦衣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一双眼睛朝天。
过了一会看向韩小五，问道。
“白将军，赵乐天，还有大侠你都是出自燕云派，那燕云派内是不是高手如云？”
韩小五一听到燕云派便不觉想起之前的事情，心里免不了一阵失意。
只是却还是饶有礼貌的回答了王锦衣。
“是的。”
“都说燕云派是武学圣地，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韩小五打趣道。
“怎么，现在不想从军想去燕云派了？”
王锦衣再次露出那副笑脸。
“大侠你去哪我就去哪。”
韩小五望着前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可惜燕云派再也回不去了。”
王锦衣疑惑问道。
“为什么，燕云派怎么了？”
“燕云派被灭了，就在不久前。”
虽然韩小五说出这话看似很轻松，其实内心万分煎熬，但那便是事实，是他无法忘却也无法逃避的事实。
也许永远留着这道伤疤，好让他明白变得强大有多么重要。
无论是剑术还是心灵上的强大。
那王锦衣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许久未说话。
倒是韩小五先打破了沉默。
“怎么，这是失望了吗？”
那王锦衣连连摇头，跟在韩小五身后。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韩小五貌似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说对不起，竟然感觉心里有些阵痛。
他看着眼前的王锦衣就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他也是如此稚嫩，如此天真无邪。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他罕见摸了摸王锦衣的头，说道。
“放心吧，我已经将仇报了，那些人都死在了我的剑下。”
王锦衣却还是一言不发，一点不像刚开始那般念叨个不停。
韩小五这才发现，明明是这小子缠着自己，怎么现在反倒变成自己低头安慰他了。
于是韩小五再次恢复了冷漠的模样，两人一前一后向沧州城而去。
当日韩小五若是死在了远峰桥，他便可以一了百了，让赵乐天他们悲伤去。
可他没想到如今这两人都死在了前头，独自让他一人收拾这烂摊子。
他好想骂这两王八蛋不厚道，只是若真站在他们身前他是一句脏话都说不出来的。
走在冷风中，虽然韩小五不语，心里却已经和那两家伙对话了一万次。
他对赵乐天说，你就好好守着你的红月，再也不要分离了。
他又对老白说，你先前赢我一那次不作数，那都是仗着风老头偏心教给了你上乘剑法，今日若是再战一次我未必输你。
可是这两人如今都未能同他再说一句话了，真是人走茶凉梦微伤。
可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去沧州城看一看的，就像当日对赵乐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样，他必须看上白越一眼才能安心。
黑夜很快笼罩了整片天空，夕阳也逐渐被吞噬，只有一轮弯月浅浅升起。
那轮弯月挂在天空，好似有一个身影一跃而过。
有人问少年，你为何学剑？
曾经，我以为可以一剑平天下，打遍天下无敌手。
后来，我才知道，可以持剑护一人。
眼前月是天上月，眼前人却不是心中影。
沧州城终是进入了韩小五的视线内。
那王锦衣望着高大的城墙指着那城门说。
“大侠，那便是沧州城了。”
韩小五抬头望去，仿佛白越的气息还停留在那。
他手持那把白剑，紧握剑身，使出毕生所学，一剑挥去，这一剑有如长虹贯日划破天际，可破三千甲，可吓退三十万大军，可守孤城。
只是那一剑便只是一剑，终不能再斩出第二剑，凡人逆天改命岂有如此容易。
韩小五心想，若是换了他，别说九日，恐怕八日也坚持不下去，这一点老白比他强，他不得不承认。
说白了老白是痴，既不是情痴也不是剑痴，而是命痴。
当韩小五站于沧州城三个大字之下时，那城门将大声士问道。
“城下，来者何人？”
韩小五第一次如此霸气回答。
“燕云派韩小五。”
一时所有守城将士惊讶无比，远峰桥的那位吗？不是说坠涯死了吗？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