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今妍病愈后为了休养被特许留在大明宫养病,林今安照顾了她几日后准备出宫了。皇后有些不舍和担忧,但还是答应了,装了整整一马车的东西让她带出宫,又想到她可能在京城没有地方住,派人去安阳公主府整理一间空房出来。
“你说你也是,带着你长姐回自己的公主府也不收拾收拾。”林今妍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在榻上用膳了,精神也好了许多,皇后数落她她也不生气:“我跟姐姐感情好,当然要睡一间房,还是一张榻上呢!”
皇后转身拉着林今安的手:“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实在不行去你外祖和几个舅舅家里求助,他们不会不管你的,你舅母都很想你,改日也好去拜访拜访。”林今安耐心地听着,连连点头。
出宫前去安阳公主府的路上,林今安把最近的事情都细细梳理了一遍。父皇当初明显话中有话,德贵妃母族太强盛,一时半会无法动其根基,况且还有个西越国从中作梗,先后两次动手谋害皇族,已经是凌迟的大罪了,她想。然而,何梵宇救了林今妍性命,对于西越国的态度难免又复杂了一层,父皇会如何决断呢?
到了公主府后,林今安跟着府里的丫鬟们一同整理了自己的房间,并悉心回答着她们关于林今妍的问题。看来林今妍虽然刁蛮任性,对下人还算不错,甚至和近侍的几个小丫鬟都打成一片了,林今安的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收拾好房间后,林今安也坐不住,从衣橱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左看右看,最终选定了一件月白色的圆领袍配灰褐色的裙装,头上带的是最普通的木簪,又戴上一个大大的斗笠,乍一看颇像带发修行的道姑。
她和皇后派到公主府的嬷嬷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在嬷嬷担忧的眼神中只身出了门。由于林今妍喜欢热闹,安阳公主府距离京城繁华的街道并不远,林今安连马都没有骑,不急不忙地走着。
到了月华客栈,她混在住店的诸多人中直接走上了三楼,敲响了当初找到何梵宇的那间房,捏着嗓子轻声问道:“请问有人吗?”
里面没有动静,林今安失望地想可能他出门了,只好下楼去。还没等她转身,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去别的地方聊?”
林今安轻哼一声,推开那只手:“万一我就是来找何王子的呢?”
“他知道的我都知道。”程时晏吊儿郎当地回答。此时的何梵宇其实就站在门旁,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憋笑。
两人出了客栈,林今安好奇地问:“我们去哪里?”程时晏笑着说:“你跟着我就是了。”他们一前一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了一处码头边。其实来京城并没有水路,这里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林今安也听他人提起过。
“包一艘船。”程时晏轻车熟路地扔给码头的管事一个金元宝,管事的连声应下,程时晏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不用安排船夫了,我们自己撑船。”随后拉着林今安上了最好的一艘船内,说是最好,其实只是造船用的木材好于其他船而已,和林今安在宫里坐的船是天差地别的。然而她也没有嫌弃,跟着程时晏进了船舱坐下,看着程时晏又走出去开始把船往湖中心撑。
“你还会撑船?”船的速度不快不慢,林今安有些无聊,于是开口问他。
“我会的可多了。”程时晏答道:“骑马撑船赶车,包满意。”
听到“赶车”,林今安浑身一震:“上次是你救了我们?”
“正是在下。”他毫不客气地认下了:“不用客气。”
“谁要和你客气了?这么说从前你也是我的一个小侍卫,这是你应该做的。”林今安哼了一声不再和他说话。
程时晏把船撑到了湖中央后坐到了船舱里林今安的对面:“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你会都说实话吗?”林今安狐疑道。
“不一定,”程时晏靠着船舱:“我只答应一定回答,不保真。”
“那我问你有什么用?”林今安瞬间炸毛。
“公主别激动。”程时晏笑了:“有些事情现在是不能说,但是关于你们先前遇到的意外,我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知道是谁做的?”
“对。”
“谁?”
“不如公主来猜猜?”
林今安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和德贵妃有关?”
“聪明。”程时晏拍了拍手:“还有呢?”
“还有自然是西越国了,”林今安感觉自己重新掌握了主动权:“毒都是西越国来的,很难不相信西越国是无辜的。就是...到底是何王子大义出手相救,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为了让何王子在我父皇面前的地位升高?”
“这个你或许想太多了,”程时晏认真地回答:“西越国的情况你没有你父皇了解,何梵宇也是个苦命人。”
“你们之间有交易吧?”
“是。”
“当年我府里丢的东西?”
“是我。”
林今安也笑了:“你也太看得起我行宫里的东西了,不惜两度前来,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程时晏突然坐直了身体:“你不如问些更有价值的东西,这样才好见招拆招啊。”
“德贵妃勾结西越国,想害死我妹妹和我,让林今年成为父皇的独女,这样什么好的香的都要紧着她来了。”林今安狡黠地笑了:“这些还需要问吗?我早就心知肚明了,只不过有时候她的手段确实下作的我难以想象。”
“依我看那西越国的使者不是什么好人,她送的东西还是谨慎些好。”程时晏没有感叹她的聪慧,而是把话题引开了。
“还有一个问题。”
“问。”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林今安突然靠近他,在他耳边轻轻说:“大盗怎么会来京城呢?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我想你已经见过锦衣卫了吧?”
这下程时晏便觉有些被动了,但他表面上还是春风和煦:“大盗?我并不认识什么大盗,以前道听途说罢了,至于锦衣卫确实见过,不过很多人都见过锦衣卫,有什么不寻常的?”
林今安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两人的眼神交汇,互相都是复杂的神色。
“把船撑回去吧,”林今安打破僵持的局面:“本宫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回头你与本宫分头回去,不要引人怀疑。”
程时晏沉默着走出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