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愣在原地许久，没说话。
手心被塞入一束红豆，她机械地拿稳，低头看带着晶莹水滴的红色小球。
她蠕动嘴唇，“你……刚刚说什么？”
少年垂眸看了她一会，视线落在她的右耳。
说：“没什么，这束花给你。”
两人心照不宣，一个假装没听清，一个以为是右耳受伤没有听见。
此刻的祁炀，应该待在体育馆后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黎玥不死心地问：“为什么给我？”
“你接到的就是你的，杨浩然个大男人拿这束花干什么。”
这是理由，倒也很符合祁炀的性格。
黎玥想说什么，祁炀看似不经意地辟谣，那双内勾外翘的眼睛紧紧注视她。
“最近学校总是传谣言。我没有和唐潇潇在一起，她之前找我，只是为了说校庆晚会的事。”
“那天在篮球场，我跟她说明了不用合作。这几天晚上，是回去跟我妈两个人练习曲子，所以没有和你一起学习。”
他在解释，为什么要解释。
怎么办啊黎玥，该说点什么呢。
她还没回应，他又问：“所以，今晚来我家学习吗？”
这家伙，怎么把这些话说得跟情话似的，黎玥要窒息在这里了，呼吸都不敢喘大气。
她脑袋一片空白，“祁炀，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没必要解释。”
祁炀伸手过来想要摸她的头，却被躲开了。
“没有为什么，只是说明最近的情况，你最近疏远我了啊。”
顿了顿，补充道：“没有人问我问题，怪无聊的。”
这句话，成功让黎玥抬起头看他，“学霸都喜欢看别人蠢蠢的问问题吗？”
祁炀轻笑，大背头的头发掉下来一缕，垂在额前，“没有啊。”
“所以，今晚来我家复习吗？明天就要期末考了，教你考前突袭。”
这可是明晃晃的诱惑啊，黎玥脑子一片混沌，去不去啊，她想去的，但是不敢去。
今晚的变数成功脱离了她理解的范畴，面对未知，即使是往好的方向，她不能掌控，就不能够安心地任由其变化。
祁炀站在她面前，静静等着她回复。
黎玥撇过脸，看向别处，低声回复：“好。”
祁炀再次把魔爪伸过来，在她头顶揉了好几下，指尖划过额角、太阳穴、来到脸颊处，想起那晚黎玥睡着的样子，脸蛋跟嫩豆腐似的，扰人心痒痒。
莫名的，他捏了一把，黎玥吓得拍开他的手。“不许摸我的脸！”
“好好好，不摸。”
大少爷揉揉被拍红的手，唇角却扬起，在黎玥眼里就像个有受虐倾向的变态。
体育馆内还在播放音乐，陆陆续续有人出来，虽然没人看到后门这里，但黎玥心脏怦然得厉害。
两人待在这里，也不说话，安静的氛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动都不敢动。
她抬头，撞入祁炀深色的眼眸里，仿佛不会游泳的人不小心落入浅水中。没有危险，但，很奇妙。
视线在空中交织，有种无形的胶水把眼睛的视线黏在一起。
祁炀单手撑在她的耳边，逐渐俯下身，气息越来越近。宛如那天，喝醉的祁炀从墙上跳下来，握着她的肩膀，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现在可是清醒的状态，脑子里飞速地过完了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黎玥脊背猝然紧绷，把脸转过去，柔软的唇部擦过她的额头。
“抱歉。”
祁炀似是从梦中惊醒，刚刚的动作就像是无意识进行的。
“嗯？为什么道歉？”
黎玥不知道怎么面对，只能装傻不知道刚刚的触碰。
“抱歉，吓到你了。”
祁炀再一次表达歉意，没有再继续任何动作，但他刚刚的行为，让黎玥不得不多想。
他刚刚是想要亲她？
“我只是拿你头上的叶子。”
“？”
祁炀真的从她头顶拿下一片落叶，黎玥面色爆红，还好刚刚没有问他是不是要亲。
她有些慌乱地推开祁炀，拽紧了手中的红豆，却又发现这一束花太过耀眼。
让人乍眼一看，就知道她是今晚得到祁炀花束的女生。
她不想被人注视打量，黎玥转身，把红豆塞回他的怀里，“我……我不舒服，你帮我拿回家。晚上再去你家拿。”
说着，她就跑开了。
祁炀盯着她慌乱的脚步，嘴角扬起，看着怀里的红豆，底部还有女孩遗留的温度。
大少爷大喇喇地拿着花，回到体育馆，祁妈妈刚换回厚衣服，有些惊讶地问：“哎哟，我的小太阳哦，你的花，没人要呀？”
“有，她不好意思拿。”
祁妈妈见他面上的表情，就知道儿子说的是谁了。
祁妈妈意味深长地笑笑，把他拉到后台一旁，远离人群。
“小炀，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阿梨那小姑娘？”
祁炀的笑意逐渐淡下来，他盯着红豆上面的水珠，泛着光亮。
喜欢？他是真的不知道。
只是刚刚在舞台上弹钢琴的时候，会下意识去寻找那一抹娇小的身影。结束后，发现自己特意准备的那一束红豆，在杨浩然怀里，有不开心，就想去找到并见到它的主人。看看她是否开心收到这样的意外之喜，或者是其他反应。
在体育馆后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想确认这几天心中的疑惑。
没忍住试探地问女孩是否喜欢他，但女孩没有听到，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一遍。
虽然黎玥写过他的名字，从别人的言语中，黎玥是喜欢他的。
但，面对她清澈带着朦胧水汽的眼睛，他没有办法问出第二遍。
害怕她那张唇说出他不爱听的话。
毕竟，他收到过太多女生的爱慕，他还没有试过主动去问这种行为。
两人待了一会，他看见女孩头顶有一片叶子，紧紧只是盯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弯下腰。
最后不小心亲到了她的额头，只是蜻蜓点水。
但他确定，亲到了。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他17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
有一种飘飘然，酥酥麻的电流。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多分钟，还是会恍惚，唇部依旧萦绕着那种触觉。
“我不知道。”
他第二次说出这么不确定的答案，祁妈妈了解他，基本确定他的心思了。
“没关系，妈妈不会怪你的，你们两个都这么努力，妈妈也不会反对早·恋。”
祁炀没有说喜欢，而是说出了事实，“她很敏感也很聪明，她的目标是A大，我可以顺便帮她完成这个目标。”
“妈，我不会早·恋的。”
他压根没有这个想法，只是觉得跟黎玥待在一起，好玩，亦或是其他的，能令他多一些乐趣。
祁妈妈双手环抱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好，妈妈都知道了。”
祁炀看向桌面的红豆，今晚或许可以直接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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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晚会结束，大家各自回家。
黎玥回到家就发呆，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隔壁，她在紧张，直到黎铭在她面前晃了几下。
“姐，你在笑什么？”
“嗯？我没有。”
黎玥整理表情，“你吃饭了吗？”
“跟静静哥哥吃了，我们去你们学校看晚会了。”
“怎么不跟我说。”
黎铭递了一杯水给她，“姐，我看到祁炀哥专门瞄准你那边丢的。他是特意给你准备的花吧。”
被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黎玥还是不敢相信，毕竟两人之间的差距太过悬殊了。
她没有过人之处，普普通通的女生，很呆，很无趣。
祁炀有颜有钱，学习成绩好，还很多技能。
祁炀又凭什么看上她呢。
黎铭还在她耳边叭叭叭，“为什么是红豆，是为了符合今晚的主题歌，相思。红豆的花语，姐，你知道吧？”
“姐，祁炀哥喜欢你。”
黎玥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随你，自己想吧。”黎铭拖着书包回房间了。
想到什么，他回头说：“姐，不要太晚回家睡觉。”
“知道了。”
黎玥站在祁炀家院子大门，在徘徊要不要进去，身后忽然出现一道声音。
“在等哥哥啊？”
黎玥回头，“祁炀，你……你才回来啊？”
她以为祁炀早就到家了，眼前的少年怀里抱着红豆，递到她怀里，“冷，进来。”
祁妈妈今天不在家，目前只有两个人，萦绕一种奇怪的气氛。
说不清是因为最近两人“和好”，还是体育馆后门发生的事。
黎玥第三次进入祁炀的房间，这一次，是祁炀第一次主动带她进来的。
刚进门就给她扔了一条小毯子，毛茸茸的是上次那一条。
“谢谢。”
黎玥保持一贯的沉默寡言，将祁炀教她的复习方法贯彻到底，把错题集跟重点都复习了一遍。
“复习完了？”
黎玥点点头，看到墙上的挂钟指到了十一点半。该回去洗漱睡觉了。
她作势就要收拾东西，祁炀忽然站起身，将她圈在书桌这一小空间。
黎玥有些紧张，盯着他的下衣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黎玥。”
“嗯？”
黎玥抬头看他。他眼神极其认真，已经洗漱过，大背头变回了蓬松的头发，头发比之前长了，带着湿润的水汽垂在眉毛处。因为那张脸太过优越，给人随口一问的错觉。
“你怎么看待早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