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一中。
高二第二周开始，就实行晚自习的惯例。
黎玥刚放学，准备去学校食堂吃饭，就接到了许小英的电话。
对面声音有点沉重，“黎玥，现在回家，妈妈有事问你。”
“妈，我今晚要上晚自习，现在问也行。”
“有重要的事，你先回来，再回去上自习。”
黎玥听她的语气明白事情很重要，立马回到紫荆巷。
刚回到家，又见到这一幕，许小英跟黎天华两人吵起来。
家里在砸东西，乒铃乓啷的响，连路过的人都要驻足观看。
黎玥跑进屋里，一股酒味扑面而来，熏得她差点吐了。
黎天华满脸通红，双眼迷蒙地看着自己老婆。
“许小英，闹够了没有！都说了只是拿了点你的钱，以后赚回来给你行不行？”
许小英听到这些话后更愤怒了，拿起扫把就往他身上砸，喝醉的黎天华一把躲过来，争执中直接敲打在她的头。
黎玥没能及时冲过去，扫把直直打在了许小英的脑袋。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许小英蹲在地上许久才缓过来。
黎玥挡在她面前，发着抖拦住疯魔的黎天华。
虽然喝醉，黎天华还是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阿、阿梨，你怎么回家了，不在学校上课？”
“你、不、能、打、妈妈！”
黎玥第一次对自己的爸爸大吼。
显然，她的父亲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有这一面，顿住片刻后，把扫把丢到角落。
试图走近，摸黎玥的头，被她躲开了。
接着，黎玥亲眼看到刚刚在打人的父亲，开始双手抱头，缓缓蹲下，发出懊悔的声音。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我再也不赌钱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个赌鬼！我该死！”
“我再也不会赌了！”他忽而抬起头，那双眼睛通红，看着自己的女儿。
举手发誓，“要是爸爸再赌钱，就剁了这双手！！”
他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忏悔，黎玥竟然有些动容。
心里生出一丝希望，黎天华真的会改吗？
针锋相对的气氛已经缓和下来，黎玥把许小英扶到沙发。许小英缓了许久才握着黎玥的手，问道：“阿梨，你的手好凉，穿衣服。”
说着就把自己的薄外套披到她的肩膀。
黎玥在这种时刻，感受到妈妈的关心，竟有些失神，妈妈对她还是有关心的。
她压下心思，小心地把许小英的头发拨开，看到里面红肿一片。
有些心疼，“妈，我们去医院检查下吧。”
许小英忽然一转态度，拍开她的手，“检查不花钱吗？钱都被你爸偷走了！”
她的眼底有泪花，愤恨地看了眼黎天华，又看向黎玥。
“你先回去上晚自习，我以为你拿走了妈妈的钱，才叫你回来的。”
“刚刚你爸爸自己喝醉酒回来说是他拿的。”
这话像针一般直直往黎玥的心口插。
此刻，她顾不上为什么妈妈会怀疑她偷钱，压下委屈，拿出医药箱给许小英上药。
最后在许小英把她推出院子三次后，黎玥三步一回头，确定爸爸不会再家暴妈妈后，才踏步回学校。
回到教室，她压根就没有心情做试题，加上刚刚拉扯中，手掌要愈合的伤口被撕裂，渗血有些痛，她更加烦躁。
看到杨浩然桌面上藏着两本杂志，心生一计。
她拍他的肩膀，“杨浩然，借你的杂志看一下。”
“给！”杨浩然随手抽了一本丢过来。
“谢谢。”
晚自习铃声响起，趴着睡的祁炀直起身子伸懒腰，瞥到黎玥拿的杂志，随口问：“你看这种？”
“嗯，喜欢。”
黎玥也敷衍地回答。
没留意到祁炀有些古怪的眼神。
她随手翻开一个故事，刚开始能看进去，之后开始走神，只看得懂文字，却不知道表达的意思。
直到一个陌生的词汇映入眼帘。
XX娃娃。
什么东西？
洋娃娃？
黎玥拿着杂志去拍杨浩然的肩膀，问：“这个是什么啊？”
杨浩然转过头，看到她指尖指到的四字，一股气差点没上来。憋着话要说不说的。
“就那什么什么，男生都喜欢的，那……那什么！你自己百度吧！”
见到祁炀刀一般的眼神后，立马返回座位看书。
黎玥则是把目光转移到同桌身上，“你有这个东西吗？”
祁炀扫了一眼那四个字，喉结滚动，眼睛微弯，说：“你猜？”
黎玥：“不想猜。”
祁炀清清嗓子，拿起试卷翻了一面，毫不在意地说：
“爷不需要这种东西。”
这么不屑？黎玥脑海的问号变大了。
上厕所回来的林诗琪回来看见三人之间流动异样的气氛，小声问道：“你们几个干嘛了？”
黎玥的手机查不了百度，准备问林诗琪，她已经凑过来看了。
“阿梨！你居然看这种东西！”
黎玥皱眉，“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
林诗琪连忙在她耳边耳语，说：“那是yellow！yellow！的东西！”
经过一番指手画脚，黎玥脸色爆红，耳朵都要烧起来了，恨不得把自己埋进书里。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东西啊。
这么愉悦吗？
好羞耻。
她把杂志合上后，手忙脚乱地中放到了祁炀的桌面，趴着缓解情绪。
失去了视觉后，听觉变得灵敏。
身边的人轻轻笑了，那种笑声仿佛放大千万倍，把她的窘迫也放大无数倍。
啊，真丢人。
随后她感受到祁炀起身出去的声音。
她脸皮太薄了。直到肚子咕叽叫了两声。
手肘被人撞了一下，“吃甜糕吗？”
黎玥抬头，看到林诗琪拿着一袋甜糕。她实在太饿了，直接接过来啃了两口。
“谢谢，我明天给你带早餐。”
“不用客气。”
“诗琪，你也喜欢这家甜糕啊？”
这个甜糕是黎玥之前给祁奶奶带的那一家，南州市只有他家才有的味道。
林诗琪有些不确定，眼神看向教室外，最后又说，“对，还可以。”
甜糕吃完后没几分钟，祁炀就回来了。
他坐下后，黎玥感到他轻飘飘往这边扫了一眼，之后开始转笔做题。
很好，没跟她说话。
就喜欢不多话的同桌。
他有对象，这样保持距离就很好。
“还饿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黎玥顺口答了：“吃饱了。”
说完才意识到是祁炀在问她。后续再次无言。
口腔里依旧回荡着甜味儿，似乎只有这些甜味儿才能缓解她在现实中面对的烦心事。
黎玥开始安心做试卷，临近晚自习下课，她接到了紧急电话。
是黎铭打过来的。
“喂。”
“姐！妈晕倒了！刚刚叫了救护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