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继续打在轿顶。
声音很大,惹得人心烦躁。
渐渐的,在雾气之中,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扬州城墙的轮廓。
扬州,是运河四大都市之一。历史上,扬州最繁华鼎盛,是在隋唐。到了元末时,战乱对扬州的破坏,是致命的。
从此,扬州再也不复方面的繁华,也没有了“春风十里扬州路”的美感了。
“殿下,这附近来了百姓。您坐好,臣护驾,必不得惊驾。”李景隆在外面叫了一声。马蹄声,又渐渐远去。
本来,李景隆也应该在轿子里。可是,雨越来越大,李景隆不敢马虎。只得顶着风雨,一直跟在朱允熥轿子的左右。
陈则武再掀开轿帘,依稀间,可以看到人影,“这个地方,哪来的这么多百姓。你,去问问,这些百姓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记得,不得惊扰,好生询问。”
轿子边的一个侍卫领命而去,陈则武仍然透着雨幕,看那些穿行在林子里的百姓。
这些百姓,明显是在车队绕着走。
“大人,这些百姓,都是淮安府的百姓。他们是奉了官府的命令,去淮安府修堤的。”侍卫探明了情况,回来禀告。
陈则武伸回脑袋,脑子里想着问题。
淮安府,是黄河和淮河交汇处,经常出现水患的问题。这种水患,持续了上千年之久。直到科技的高度发达,才算彻底解决了淮河水患的问题。
侍卫的回答,引起了朱允熥的警觉,“朝廷有征徭役?”
陈则武摇头,他是户部尚书,征徭役是一定要通过他的。他不知道这事儿,就只能说明,征徭役,是淮安府擅作主张的。
扬州城城门口,扬州知府童权顶着大雨打着伞,很早就在这里等候。
算好时间,朱允熥是一定要在扬州过夜的。而且,今天一大早,就有宫中的禁军,提前到了扬州府,开始封锁朱允熥晚上会下榻的驿馆。
“那些是什么人。”童权也看到了那些百姓,不禁皱眉。
高邮州同知用手挡住雨水,“他们好像都是些百姓,不知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来人,把这些百姓,全都逐了,可别让殿下看到。”
立刻就有扬州府的官兵,冲向百姓,开始驱逐。
对此,童权并没有阻止。
这些百姓,好像并不是扬州府的百姓。如此一来,那就更和他没关系了。
眼尖的,看到官道上,竖起的旗杆,还有绑在旗杆上的龙旗。
童权立刻示意两边散开,推开雨伞,用水洼里的污水,打湿自己的衣服。再捧一抔雨水,泼在自己的脸上。
做完这些,童权跪在地上,身后的扬州府官员,稀稀拉拉的跪倒一大片。
李景隆纵马,走在最前面。看到童权之后,李景隆拍马上前,大声训话,“大明太子殿下,巡幸扬州府。扬州府知府及扬州府百官,城门接驾!”
随即,童权三拜,“臣,扬州府知府童权,叩见太子殿下。”
李景隆左手握缰,右手持剑,一马当先。眼神之中,尽是杀意,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所有人。
朱允熥掀开轿帘,轻声说道,“童大人起来吧,孤回中都祭祖,在扬州只是暂歇。不可惊扰百姓,不可铺张浪费,一切从简。”
“臣,遵旨!”童权高声之后,慢慢起身。
这时候,李景隆的剑,恰好指在童权的脖子。
童权吓出一声冷汗,喉咙蠕动,“下官扬州府知府,见过曹国公。”
李景隆冷笑道,“童大人多礼了,我可不敢受。童大人既然是扬州府知府,必知朝廷律法。储君在此,你怎敢同我问礼,莫非有私心吗。”
大明朝有着明文规定,皇帝或者储君巡幸地方时。地方官员只需对皇帝或者储君行礼,其余人等,可暂缓。
不得冗礼,不得罔君。
李景隆不再理睬,用剑头,挑起童权捧在手上的扬州府知府大印。
验明无误后,李景隆才收起自己的佩剑,“童大人,殿下可还在雨中淋着呢。你有几颗脑袋,还不前头带路去驿馆。”
童权已经湿透的后背,更加的冰凉。他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李景隆,在前领路。
“大伴,你在看什么。”
陈则武一直看着轿外,听到朱允熥问话。他把轿拉的更开,“殿下,您看。扬州府的官兵们,在那儿驱逐百姓呢。这是去淮安府的必经之路,驱逐了他们。百姓还不知道,该有多恨朝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