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静言踏入院子,才感觉出几分疑虑。
屋子里的灯亮着,这说明苏远眧在屋里。
但是门前却没人把守。
静言感觉出不对,但她想不了这么多。
要想成功就一定会面对风险,要想永远留在苏远眧身边,成败就看今天这一次了。
苏远眧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少爷?”
屋内十分阴暗,烛台上一支烛火有气无力地燃烧着。
这么快就上床了?
看来药效已经发作了。
静言定下心来,端着水桶轻步走向内室,边走边说:“少爷,我帮你把水桶拿来了。”
她看见床上鼓起来的被子。
接着走向床边,一只手试探地拍了拍被子。
感觉到被子里的人动了动。
慢慢褪去外衫。
“少爷,难受就抱抱我,让我来服侍你吧。”
静言想扯开被子,但被子里的人死死拉住被子。
这是不想让我服侍?
哼,反正到了明天你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想到这药的功效,静言说话都大胆了起来。
“少爷不肯吗,赵籽现在算是生死未卜,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论容貌和身姿我哪一点比不上她?现在她不在,能帮你的只有我你知道吗?”
被子里传来声音:
“我当然知道,原来是你!”
这不是苏远眧的声音!
静言反应过来,转身想跑。
被子中的人猛得蹦起,攥住静言的手。
小孙坐在床上得意地笑:“论姿色,你可比不上赵小姐。”
“你,你竟敢如此戏弄我,我要向少爷告发你!”
静言又气又急,满脸慌张。
施了脂粉的脸狰狞起来,像罗刹一般。
“你真的连脑子都不带,我出现在少爷床上难道就是为了故意逗你玩。”
静言突然停止了挣扎,因为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少爷,抓了个现成。”小孙朝静言身后说。
静言失力瘫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他没有喝那碗粥,怎么会?
苏远眧从屏障后面转出来。
从静言进门开始,他一直静坐在屏障后边看着静言的一举一动。
静言开口想要挽救:“少爷,我是看你太早就上床休息,担心你生了什么病才过来看看的。”
“但是小孙,”静言扭头指向小孙,语气变得愤怒:“他居然敢躺在你的床上,这种不守规矩的奴才留着干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
“拖出去抽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苏远眧向前一步,月光下那双清冷的眸子明明一直看着静言的脸,把她的丑态看了个一干二净。
他根本没有相信静言的话。
“静言。”
静言垂着头,连苏远眧的脸都不敢看。
“赵籽被谁抓去的,他们有什么目的?”
“少爷在说什么啊,我怎么知道...”
“除了身边亲信,我从未对外透露过‘赵籽是被抓走的’这种说法。”
“我们换个说法吧,到底是谁让你在今天这么做的?”
“没有人让我这么做。”
静言已经无法狡辩了。
她惨然一笑:“少爷...你的心里只有赵籽,赵籽...她有什么好?刁蛮又任性,你知道在你来赵府之前下人们都是怎么评价她的吗!”
小孙气不过了:“是赵小姐好心留下你,你现在又这么说她,真是白眼狼!”
“哈哈哈哈,她好心?她都是在演戏!”
“从头到脚都是在演戏,不过她的演技再精湛,也哄骗不了我!”
静言不相信,一个人前后会有这么大变化,演戏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少爷,”静言看向一直沉默的苏远眧,声音带着哭腔:“明明我才是那个应该呆在你身边的人!少爷起初在偏院时,我能感觉到少爷是在乎我的,但是赵籽一来所有都变了!”
“是她!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人生,少爷你以为她能有多爱你,平日里一口一个苏哥哥叫着,到关键时候还是靠着赵佲愿!”
“住口!”
苏远眧突然震怒。
“在赵籽失踪后,当我听到少爷要启程进京赶考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我想,赵籽原来在少爷心里也不过如此啊?堂堂赵府二小姐也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物件哈哈哈!”
“我让你住口!”
苏远眧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指向静言。
那剑离她的脖子只有几寸,静言反而向前靠了靠,任凭利刃划伤她的皮肤。
“我这么爱你,为了你让我做什么事情我也愿意!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呢!”
苏远眧看着静言的眼睛:
“你听着,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这一路上我带着你,只是因为我本以为你是有才情有抱负的女子,但是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哈哈哈哈,你现在和我说你后悔带我出来了?那当时在偏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当成普通贱婢,不要理我更不要带我出来,让我在赵府做一辈子奴婢!”
“不曾搭话,我就不会像个青楼女子一样来自荐枕席!”
静言浑身带刺,精神一直处于癫狂状态。
苏远眧的下一句话让她立刻静默下来。
“茶馆灭门。”
“是你透露的消息吧。”
“我这一路上就很奇怪,从进入锦州城开始就觉得有什么人在暗中跟随。”
“起初我认为是我思虑过多,但是等我派杀手仔细调查后,居然发现其中牵连着的一连串事情。”
苏远眧眯起眼睛:“我一直知道我们的人里出了叛徒,但我从没想过这个人会是你。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才和他们开始联系的,据我推测应该是在酒楼赵籽醉酒那次。”
“因为根据我后来的调查,我们住宿的那一晚上,酒楼多了很多生面孔的店员,可能在那时他们就假扮店员与我们接触了吧。”
静言被苏远眧说得一身冷汗。
他几乎都猜对了。
“你一路上为他们透露情报,直到现在。”
“赵籽被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与我接头黑衣人只是说接下来都交给他,我们也是从那时开始就没了联系。”
苏远眧颔首,收回了剑。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她?”
小孙适时接话:“少爷,既然静言这么喜欢鞭刑,那么这二十下就赏给她吧。”
“二十...”
静言一下瘫坐。
小孙口中的鞭刑与静言口中一样,都不是普通的鞭子。
每个鞭子上都布满倒刺,边打还边往受刑人身上淋辣椒水。
常人最多能受十鞭。
苏远眧现在有些头疼,随意挥了挥手。
“那就这么办吧,要是她还有气,就赶出去。”
“是。”
“少爷,你怎么这么无情!纵使静言有错也是因为太爱你了啊!”
静言被人向后扯,她不断踢腿挣扎。
“拉出去。”
“少爷!少爷......!!!”
赵籽起床的时候,脸冰冰凉的,呼吸间都是寒冷。
偏偏身上暖洋洋的,赵籽一摸身上裹着一件外衣。
赵佲愿单手抱着刚捡的柴火从洞外进来。
“妹妹终于醒了?”
一晚上过去,赵佲愿又变成了那个不正经的人:“昨天这么晚妹妹还有心情去赏月,也不叫上我。”
赵籽脸有点红,像是心事被戳破一般。
“你没睡着啊...”
赵佲愿把柴火一堆:“当时还没睡着。”
赵籽看赵佲愿没有拄拐杖:“你的腿怎么样了?”
“嗯?好多了,妹妹也说没伤到筋骨,现在也不会很疼。”
无所谓地甩了甩脚。
虽然没伤到筋骨,但是你可是被戳穿了唉!
而且不会很疼,就说明还是会疼啊!?
赵籽气不顺,拉过赵佲愿让他坐到一边。
“知道你能耐,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赵佲愿乖乖地托腮,坐在一边看着赵籽打扫。
这么乖?
赵籽清扫着落叶,感受到火热的视线,没一会就尴尬地直冒汗。
赵籽这边弄弄,赵佲愿的视线就跟她到这边。
赵籽走向另一边,赵佲愿的视线也如影随形。
偏偏一转头看向赵佲愿的时候,他的视线又收回去了。
“赵佲愿。”
“嗯?怎么了妹妹?”
“你很闲?”
“没有啊。”
“出去给我再捡点柴火。”
“不是妹妹让我休息的吗,我的腿好疼呀。”
赵籽服气,给你找点事你又不去做了。
“那你坐过来一点,我去捡柴火。”
“好的,好的。”
赵籽认命走出了寒洞。
赵籽刚出去不久,一个黑影就摸进了寒洞。
“少爷,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少爷,请少爷处罚。”李氏一脸懊恼。
赵佲愿是在捡柴火的时候和李氏取得联系的,他们约定在这见面。
“我说过你的任务从来不是保护我,而是完成我的命令。”
“是。”
“这几天你调查到什么?”
“这些天秦蔺有所动作了,他派了一队潜入苏府,似乎是想寻找当年的证据,但是最后无功而返。”
“他们还真是耐不住性子。”
“不过苏老爷也是警惕性太差,他们一来一回竟然来去自如。”
赵佲愿嗤笑:
“别小看他了,当年他敢与秦蔺联手打压旧城主,常年与虎为伴,他会这么不设防?”
“那这么说他是故意的?”
“自从新城主上任后就一直想除掉他,那张证据是他的保命符,这证据足矣扳倒旧城主,也让他不敢动苏远眧一家。”
“我从前想让赵籽接近苏远眧,不也是为了那证据吗。”
“那现在少爷你放弃了吗?”
李氏小心试探。
“就算没有赵籽,我也能找出证据。”
唉,少爷这次是真的陷进去了。
洞外脚步声渐渐清晰,是赵籽的声音:“柴火来了,这么多应该够了吧。”
“属下告退。”
“嗯。”
李氏几步消失了身形,赵籽正好赶到。
“我们今日出发吧。”赵佲愿说。
“啊,干什么去?”
“进城。”
赵籽冷冷地看着赵佲愿,声音阴沉可怕。
“赵佲愿...我长得很像冤大头吗?”
“嗯?”
赵籽把柴火一丢,借赵佲愿腿脚不便,直接拽住他的脸向两边扯:“那你这么耍我?我可是捡了半天柴火。”
赵佲愿脸被扯着,声音模糊:“煤呦...突发奇想而已...藕错了...”
赵佲愿摸着被拉红的脸:“妹妹手劲真大...”
“你少来,我根本没用多少劲。”
“嘿嘿,我们出发吧!”
“哎!我什么时候同意的?!不要自行决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