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投胎转世,下辈子做一个良善之人。”晴不雨也说道。
白狐不甘心道“我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他!”说着扭头飞快的跑走了。
真夏和晴不雨看着白狐愤怒中悲伤的神情,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它没有阻止我们带走尸体,但是它的怨恨还在。”真夏忘不了白狐离去时的眼神。
“如果是我们人类,身边重要在乎的人被杀害了,我们又怎么会轻易原谅呢!”晴不雨叹了口气。
“都说猛虎恶狼冷血凶恶,其实我们人,才是最残忍的动物。用各种机关去捕捉野兽,被他们咬伤了,反过来去骂他们,其实一开始制造问题的,就是我们自己。”真夏说道。
晴不雨接着说,“就好比我们痛恨老鼠偷粮食,但是我们自己却拿走了蜜蜂辛苦采来的蜂蜜。我们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因为我们总是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无法定义谁对谁错,但是我觉得,岳奎需要为自己给白狐他们造成的伤害做些什么。”真夏看向晴不雨,晴不雨在真夏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认真执着的信念。
两人将尸体带回了破庙。
岳奎看到自己失而复得的身体,又哭又喜,终于可以投胎转世,不用再当孤魂野鬼了!
“你知道自己死后,身体为什么会不见吗?”
“对!对!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我的身体跑到哪里去了?!!”岳奎大惊大喜后才想起来问。
晴不雨将见到白狐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岳奎。
岳奎听完,心情沉重的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许久,才叹了口气,“原来是我自作自受!生前犯的错,害得我现在这样!”
“白狐虽然让我们把你的身体带回来,但是它依然对你犯的错,不能释怀!”真夏说着。
岳奎无奈的点点头,“我是喜欢吃野味,平日里经常自己到林中打猎,就为图个新鲜!过个嘴瘾!那些野生动物,我确实没有重视过它们的生命。一箭一刀,就结束了它们!
唉!我现在死了,和家人阴阳两隔,才明白生死离别的痛苦!我每天都很想他们!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那白狐失去家人的心情,我能感受的到!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岳奎捶胸叹气,又对着两人说,“谢谢你们两位,今日有幸遇到你们,帮我找回了身体,还麻烦你们再帮我走一趟,告知我的家人,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免得他们再为我担心。”说着,跪拜两人。
“你放心吧,这下你可以安心投胎了。也不用在这破庙里害人了!”晴不雨说道。
“岳奎,你投胎之前......”真夏想说白狐的事。
岳奎看出了真夏的意思,“我投胎之前,还要做一件事......”
两人找到了岳奎的家,带回来他的尸体,家里人知道了情况,抱头痛哭一场,最终让岳奎入土为安,送他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从岳奎家离开时,晴不雨取下岳奎工具屋里,挂在墙上的,一张完整的银色狐皮。
“这就是岳奎说的那件......”真夏看着心里一阵难受。
“是的,这是狐皮,应该是......”晴不雨话在嘴边却不忍心说出来。
回到了破庙,岳奎身上的黑烟已经消散不见了,魂魄也逐渐变得透明,他很快就要进入轮回道。
“你们带我去见那只白狐吧。”岳奎郑重的说。
几人来到了那日的枯树下。
“白狐,你在吗?”真夏呼喊着白狐。
很快,丛林一阵响动,白狐跳到几人面前。
岳奎看到这威严高贵的白狐,先是一惊叹,然后噗通一下,虔诚的跪在它的面前。
双手捧着那张银色狐皮,小心翼翼的放在白狐的面前,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
岳奎心怀愧疚道,“我生前妄杀生灵,只为了一时口舌之欲,害得你们失去家人朋友。
我一直觉得你们是动物,被我们人吃了,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直到我自己意外死亡,我再也看不到我的妻子孩儿,我才知道什么是痛苦绝望!
而我当初捕捉你们,又害了多少家庭,不能圆满!我真是悔不当初!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你们不会原谅我,因为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残忍的杀人凶手!今生我犯的错,作的孽,我来世必定偿还!
下辈子,我愿出家为僧,吃斋念佛,为天下诵经,保万物长生!”
岳奎由衷的说完,又朝着真夏和晴不雨深深一拜。
“谢谢你们帮我不再做个孤魂野鬼,下辈子,我一定行善积德,不负众生。”
此刻太阳升起,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照在岳奎身上,岳奎很快消失不见。
“他的时辰到了。”
白狐趴在那张狐皮旁边,小心翼翼的用鼻尖磨蹭着,那熟悉的味道,瞬间让白狐冷傲的眼神变得柔弱委屈,晶莹的泪珠溢出了眼眶,流到银白发亮的狐皮上。
白狐低声吟叫,好像在对着那清冷狐皮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和哀伤。
如果再次见到,对你重要的人,你想对他说什么?
你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我没有守住你。
真夏和晴不雨望着流泪伤心的白狐,沉默不语,默默的离开了。
树林间,回荡着一阵阵痛苦的狐吟,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世人只道狐狸魅惑,狡猾,却不知,狐狸是最专情,它们忠贞伴侣,一生一世,永不变心。
回到了鲁宅,晴不雨放干净了鲁城身上的黑血,施了针,上了药,鲁城也恢复了气色。
“高人高人,我大哥以后要注意什么?”鲁尧拉着要离开晴不雨,赶忙问道。
“要注意,不要随便吃别人递来的包子!”晴不雨想了想,笑着说道。
“包子?啥包子?我大哥吃了什么包子?”鲁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尧!你大哥醒了!他醒了!终于醒了!”大嫂在屋里喜极而泣的大喊。
“好!我来了!我来了!”
看着鲁家的事情解决好,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真夏,那我先回去了!”陆荆和真夏打过招呼,朝街上走去。
晴不雨跟上真夏,“这病看完了,人也好了,这下你相信我医术了吧!不是三流之辈吧!”
“确实比我想象中要好一点。”真夏淡淡的说,故意用手指比划一指的长度。
晴不雨一看,不服道“怎么会就那么多!你没听到你朋友都喊我是高手嘛!”
“那高手,麻烦你让一让。”真夏把晴不雨推过去,自己跨上马。
“你要去哪里!你带我一程!等等我!”晴不雨跟在真夏后面追。
醉仙阁。
“你还真像个狗皮膏药啊,甩都甩不掉!”真夏看着为达目的死皮赖脸的晴不雨。
“让你请我吃顿饭真不容易!害我跟着跑了那么远!”晴不雨笑嘻嘻道。
“那你多吃点补补!”真夏也无奈笑了。
“你喜欢吃呀?”晴不雨看到菜谱。
“我随意,你点些你爱吃的,不用和我客气!”
“那你带的钱够不够呀!你们羽林卫一个月的工资非常高吧!”晴不雨探过头。
真夏拿着筷子敲上去,“请你吃顿饭是没问题!你快点菜吧!”
“你不吃鱼,那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晴不雨看着菜谱。
很快点好了几个店里招牌菜,“两位客官,今儿有上好的桃花酿,要不要尝尝。”小二问道。
真夏摆摆手。晴不雨见状,“给我们沏壶好茶就行了!”
“好嘞!客官请稍等!”
“你现在又不用办案,这闲暇时间也不喝酒吗?”晴不雨问着。
“不喝,我从来不喝酒。”真夏淡淡说着。
“你不喝酒?为何?”晴不雨觉得好奇,京都的酒有成千上百种呢。
“因为我觉得酒,不好喝,还没有茶好喝呢。”真夏饮了一杯,小二刚奉上的新茶。
“美酒佳酿,怎么会不好喝!你是大官,平时应该可以喝到很多名贵的酒!”晴不雨打趣道。“你是不是酒后容易发疯,不敢喝!”
“我没有醉过,还真不知道,自己酒后会不会发疯。”
“有道是药不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你不喝酒,说明你没有愁!”
真夏摇头笑了,“酒,有人说是甜的,有人说是苦的,我还真的没有细细尝过。想起来,以前我遇到过一个案子,就是因为酒引起的。”
“是什么样的案子,说来听听!”晴不雨一听,来了兴致。
“好吧,我说给你听听。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案子。”
真夏的思绪回到了过去,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
“她醒了吗?”真夏守在门外,问着刚刚进去看诊的大夫。
大夫点点头,“她现在已经醒了,我给她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了。大人您可以去问话了。”
真夏进了屋,看到床上的病人,是一个貌美带着书卷气的女子,额头和右腿上都绑着药带。此刻已经坐起身,四处张望,一脸迷茫。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女子激动的呼喊着,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受伤不能动了。
“你是谁?!”女子看着身着官服的真夏,疑惑又害怕。
“这里是医馆,我是羽林卫真夏。”真夏掏出腰牌示意。
“你现在受伤了,不要乱动,安静的躺着。”真夏安抚着她,在床边坐下。
“昨天你在桓台受伤了,你还记得吗?”
女子捂着自己还发疼的头,看着自己打上绷带的腿,一脸茫然,自顾自念叨着,“我怎么会这样?谁把我弄成这样的?”
“大夫说你头部受到撞击,现在脑子可能会比较混乱。不过你不要急,可以慢慢的回忆一下,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试着想一想。”
真夏耐心的开解着少妇,并查看她的资料。
“你叫柳林州,是一个画师,你擅长画山水鸟兽,画作在京都非常受人追捧。”
真夏的话让女子眼睛一亮,“对,我喜欢画画,是的,我喜欢画画。”
真夏接着说道,“你有一个未婚夫顾少卿,你们订在今年秋分时候成亲。他经营一家画铺,因为你的画一直放在他的店里寄卖,后来你们相熟,就在一起了。”
真夏的提示让女子的头脑逐渐清晰,原本杂乱的思绪整合在一起。
柳林州点着头,好像想起来一切,抓着真夏的手,着急的问,“少卿呢?他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他去哪里了?”
真夏把她扶着靠着床上,“你现在能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柳林州依在床背上,吐了一口气,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随即心里的气愤又涌上心头。
“昨日我就不该去那里的,我讨厌那些人,我讨厌那种场合。”
“你是说桓台?”
柳林州点点头,眼神里气愤和悲伤交杂在一起,“少卿为什么要带我去哪里,为什么我要看到那些......”
“能和我说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真夏观察着她的情绪,想要保持住她的清醒和镇定。
“前不久,我完成了新的画作--雪夜静山空。少卿很高兴,说这幅画比之前的都好,一定会不同凡响。他便拿着画去找谢老板商量合作。其实我并不想让他与谢老板合作,虽然谢老板她是一个很有商业头脑,精明能干的女人,但是我并不喜欢她。”
柳林州看着真夏,不甘心的哼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我是因为女人的嫉妒,才不喜欢她的吗?”
真夏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听她接着说道。
“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她不过是一个半老徐娘,那些浓烈的胭脂水粉,俗不可耐,我的画作被她拿在手里,真是脏了我的作品!她根本就不懂画!我不需要她帮我宣传画作,我再也不会让她帮我!”
柳林州越说越气,竟然委屈的哽咽起来。
“昨晚桓台的晚宴就是她筹划的吧?”真夏问。“昨天桓台有一场小型晚宴,邀约了很多知名的画师,你也在其中。”
柳林州摇摇头,“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湖面平静的让人有些发急,一个下午过去了,除了偶尔停落在窗台叽叽哇哇的小雀儿,院落里毫无生气。
百无聊赖的柳林州起身在院子里辗转,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酒窖,看着自己珍藏多年的佳酿,感觉到寂寞的心又柔软起来。
拿了一壶酒回到屋子里,刚打开酒塞,醇厚绵长的酒香弥漫开来,柳林州不由闭眼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绝美的碰撞。
刚倒上一杯,开门的声音传开。
柳林州这才猛然从醉人的酒香中清醒来,心里一阵惊慌失措,可是来不及了,顾少卿已经走进了房间。
“林州我回来了!”顾少卿一进屋就温柔的喊着柳林州,可是当看到桌上的酒,顿时脸色就难看了。
柳林州也看出了顾少卿的不悦,赶紧说道,“我没有喝!你看,一壶酒,一滴没少。”
“你没喝酒,为什么要把酒拿出来!”顾少卿生气的盯着柳林州。
“我,我一个人在家,实在太无趣了了,就拿出来,想要解解闷.....”柳林州心虚的避开顾少卿的眼神。
“林州!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不会再饮酒的吗?”顾少卿拉过她,生气的指责。
“我......我真的一口也没有喝......”柳林州小声的辩解道。
“林州!你不能再喝酒了!因为你醉酒,闹出的事情还少嘛!”
顾少卿摇晃着她,激动气愤不已。“如果你再要喝酒的话,我真不敢想象,还会出什么事情来!”
柳林州心里也明白,顾少卿的责备是对的。
年少开始,自己作画苦闷时,喜欢上了酒。
觉得酒能让人醉,也能让人醒,和很多人一样,自己爱上了这醉生梦死,逍遥游离的快感。
奈何自己的酒量不好,每次喝多一点,就会迷迷糊糊失去意识,甚至发起酒疯,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
为此,不论的顾少卿还是自己,都刻意强行的使其戒酒,怕再生事端。
“少卿,我不会再喝酒了!我一定不会了,你相信我!”柳林州眼神坚定的看着顾少卿,希望他可以相信自己。
顾少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背对着她坐了下来。
柳林州依坐在他的旁边,忙岔开话题,“少卿,今天画行生意好吗?忙吗?”
一听到画行,顾少卿眼睛又亮了,瞬间忘记了刚刚不愉快的事,拉住她的手,“林州,你的那幅雪夜静山空,谢老板看了很满意,她决定下个月就放在头行上展览!”
柳林州一听到“谢老板”,心里就不大舒服。
因为好几次碰面,她都看到,谢老板对顾少卿眉来眼去,女人的直觉让柳林州从心底厌恶谢老板,但是偏偏顾少卿非常想要和她合作,希望借助她人脉,能帮助画行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