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满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冯夫人明明也是可怜之人,但她就是同情不起来。
她明知道冯夫人也是没办法, 这世道就是这样,女人生不出儿子是天大的罪过。
对于冯夫人来说,她或许从未觉得她的夫君对她不好,反而还觉得自己没生儿子,而感到愧疚。
要改变的并非一人的想法,而是这个吃人的世道。
一个时辰后,四个姑娘洗的干干净净。
临满月把给她们准备的衣裳分别放在了她们旁边,然后她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了筐里。
“这些衣服我去扔掉了。”
冯白忙说:“郡主,这衣裳是新的,是我这辈子第一件新衣服,不能扔掉的。”
“以后我会给你买很多新衣服,这件就不要了。”
衣裳料子很差,穿在身上肯定磨得肉疼,而且还是冯家带来的东西,她看着来气。
冯紫说道:“郡主,留下吧。这衣裳以后我们不会穿了,会洗干净放起来。要是哪一天我们中的谁对冯家心软了,就会拿出来看看。提醒自己,当日穿着这套衣裳,被当成牲口一样送到了六扇门的大门口,是怎样的一种屈辱。”
并非老侯爷不好,也并非她们信了蒙家人的话。
而是她永远都会记得,爹当时的嘴脸。
他收了钱,就立刻大宴宾客,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女儿们卖了个好价钱。
她们四个离开了冯家,一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有嘲笑有嫌弃,那种感觉这辈子不要有第二次。
路上她们商量过,回去也是一条绝路,或许跟在老侯爷身边干活也是个出路。
这个提议才让她们几个顶住了所有的鄙视,并未在半路上就哭出来。
临满月轻轻嗯了一声,她把筐放在了地上。
“那边是洗衣裳的水池,在那洗就好。”
冯家姑娘们穿好了衣服和鞋子,看着彼此,眼中是笑,笑中带泪。
遇到月家姑娘是她们唯一的机会,她们此刻无比庆幸。
冯紫和冯白洗衣服,冯嫣和冯笑刷洗浴室。
临满月走之前说:“忙完了来饭厅找我。”
她出了浴房,就进了厨房。
最近她厨艺大涨。
倒是也不用做什么,她在战家、镇海侯府还有月家都打包了些她喜欢的饭菜回来。
只要热热就行。
临满月热好饭,端进了饭厅里。
冯家四个姑娘这才陆续回来。
她们坐下吃饭的时候,临满月又忙着给她们收拾房间。
四个姑娘住在一个院子里,自然是一人一间。
她收拾好之后,回到饭厅的时候,冯家四姐妹已经开始收拾饭厅了。
之后她带着她们回了她们的房间。
临满月忙完这些之后,也有些累了,就直接回房睡觉去了。
冯家四姐妹坐在各自的房间中,一点睡意都没有。
冯白靠坐在窗边,也不知道娘亲和四姐现在在哪。
冯紫躺在床上,这床很软还香喷喷的,如果娘亲知道她过得不错,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娘一辈子都在愧疚,对爹愧疚,对大姐二姐愧疚,娘唯一勇敢了一回,就是替她拒绝了婚事。
也不知道大姐和二姐怎么样了,好些日子没听到大姐和二姐的消息了。
冯嫣围着被子,坐在蒲团上。
她在家里有自己的房间,但又小又狭窄。
虽然娘亲早早就不在了,但她有姐姐们,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倒也没多委屈。
只是……看着如今的一切,她莫名开始委屈了。
冯笑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她拿起了针线。
在这白吃白住心里不踏实,可以做些鞋子和手帕,衣裳肯定是不行的。
满月郡主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但她身上的衣裳无论是绣工还是质地都说明着衣服的昂贵。
倒是鞋子还好,许是郡主要练武,所以鞋子选的是结实的面料,也没啥复杂的图案。
冯家姑娘们算是安顿下来了。
月星凉也回到了宫里。
此时宫内的宴席并未结束,只是来的人并不多,宫人们也都分批坐下吃饭。
月星凉回了寝宫,这里依旧空空荡荡,倒是挺好,没有人打扰。
她进屋的时候,看到了红烛暖帐还有流火。
流火抬眸,看向月星凉的方向,虽然他看到的只有黑暗,但心里却很踏实。
月星凉走到了流火面前,坐在了他怀里。
“可算等到了。”她轻轻解开了流火的衣裳。
纪流火抬手,寻找着月星凉衣带的位置,他摸索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找到。
月星凉垂眸看着他的手,“你是故意的吗?”
纪流火脸红。
月星凉起身,她脱掉了外衣,然后又脱掉了里衣。
她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人好看到发光,就是她了。
纪流火站了起来,站在月星凉身后,他的手环山了她的腰。
触手冰凉滑弹……
月星凉握着纪流火的手,慢慢上移……
这一夜,皇城一夜喧闹。
月家的烟火一向是不要钱一般。
墨北重和乐宁本来睡得挺香,但还是被自家的烟火声吵醒了。
俩娃利落地下床穿好了衣裳,打算回家放鞭炮去。
临满月打着哈欠,也睡不着了,实在是太吵了。
冯家的姑娘们就住在隔壁院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陆续穿上棉袄出来了。
冯家姑娘们先是行礼,之后说道:“见过七公子,见过宁公子。”
乐宁呆萌地捂住了脸,他的小脸红扑扑的,“姐姐们不用这么客气的。”
墨北重也笑着说:“你们是冯家姐姐吧?要一块去放鞭炮吗?”
冯紫刚想拒绝,但看到妹妹们眼中的期待,于是她点了点头。
当然也不只是为了去玩,主要是主人家晚上出门,她们不好在家睡大觉。
临满月是没想那么多。
于是所有人都离开了月星凉的宅子,只有月星沐睡得依旧香甜。
他耳朵里塞着二姐给他的隔音耳塞。
临满月到月家大宅的时候,见到大门敞开着,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天空中烟火绽放,照亮了夜空。
这里离皇宫有些近。
月之横在大院中,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旁人见到月家这么欢乐,也有样学样。
这一晚京城五光十彩,分外耀眼。
月不凉靠在门廊柱子上,她嘟囔着,“有没有人能去管管月之横啊?”
雪初落疑惑,“爹这么高兴,不是挺好的吗?”
“大姐和大姐夫洞房呢,这万一把大姐夫吓得不举咋整?”月不凉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