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句千寻得,一章双泪流。
看官抬贵手,关注向何求。——作者
第二日,卯时未至,赵白幽怨地望着正在四处巡逻的巡铺官从石床上坐了起来,嘴里还咒骂着什么,随后他又想到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又暗自埋怨自己在梦中为何不去翻找殿试的考题,或者一下就能找到……
“这位举子,现在才刚刚寅时,你在这坐着做甚!”这时,巡铺官的声音从考房外传来。
赵白听到巡铺官的询问,浑身打个冷颤,连忙说:“腹中憋胀,睡不着!”
那个巡铺官走到赵白考房前,观察了一下考桌上的封条,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本官带你去出恭。”
赵白刚想起床,又突然想起别人关于“屎戳子”的讨论,于是连忙摇了摇头说:“愚不去了,愚再憋会!”
“哈哈哈,”那个巡铺官似乎知道赵白在想什么,开口笑了两声,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恭房说道:“现在恭房中并无一人,举子又位于‘天选’,某在这给你看着就是,就不给盖屎戳子了!”
赵白听后,心中大喜,其实憋了一晚上,他早就“急不可耐”了,连忙起身穿好木棉,又把披风披上,接着向刚刚那位巡铺官施了一礼说:“谢巡铺官不盖之恩。”说完起身正要出去,突然又想起什么,连忙转身弓腰把考桌下的“恭桶”拿了出来,随后又向巡铺官笑了笑,接着就提着恭桶向对面的恭房走去。
巡铺官看到赵白的举动,也没有阻止,反而摇头笑了笑,随后自言自语夸赞道:“愚当时怎未遇到这么好的巡铺官,啧啧啧,这样的巡铺官,活该一胎生八个!”
许是“身心”得到了释放,也许是看到巡铺官也没有像梦中那样可怕,赵白从恭房回来后,竟然又缓缓地睡了过去……
“铛”、“铛铛”,“卯时已到,诸举子起!”
“铛”、“铛铛”,“卯时已到,诸举子起!”
迷迷糊糊中,不知睡了多久,赵白又听到了巡铺官的锣鼓时,不过此时他心中已不着急,又在被窝中磨蹭了一会,直到外面东方既白,才缓缓地离开了“温柔乡”。
“唉,都说被窝是青春的坟墓,没想到在这考房之中,愚竟然也如此贪睡,真是罪过,罪过!”赵白先是穿好衣服,看了看外面“排满了”的人,又磨蹭了一会后,才做起今日的规划:
“嗯,每个字都得检查检查看看不能犯了哪位先祖、官家的名讳。”
“嗯,再检查一下格式上有没有什么错误,不能漏写了官题。”
“嗯,留白得留好,不然封弥官不好封弥。”
“字要不要写大写?反正考纸够用!”
“诗赋的韵脚还都得检查一下,看看别漏了什么韵!”
“噢,也不能用错了韵,不能搞出冯仲那样的笑话。”
……
赵白盘算了一会,发现要做的事竟然还有很多,于是也不再耽误,先从布包里翻出一块炊饼,又拿出几块牛肉干,抹了点豆酱,快速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赵白拿出之前擦桌子的那块布,把手擦干净,又把石床上的东西收拾好,就坐在一边等待。
一直到了将近临辰时,巡铺官的声音才终于传来:
“铛”、“铛铛”、“辰时正,诸学习可自行答题!”
“铛”、“铛铛”、“辰时正,诸学习可自行答题!”
这次没让赵白等太久,锣鼓响后大概一刻钟的样子,一个巡铺官就来到他的考房,随后检查了一下他的考桌上的封条,发现并未有动过的痕迹后,然后点了点头,接着把封条接下,说了句:“举子可以答题了。”然后就转身离开。
赵白等巡铺官走后,连忙把考桌往自石桌处靠了靠,解开“层层防控”,终于把油布轻轻地揭开,发现考桌上的考纸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随后他又将镇纸和油布收好,按照刚刚的规划,检查了起来……
“咦,昌字不行,宋真宗曾用名赵德昌,要避开!”
“咦,此题竟然忘了‘涂、注、乙’,罪过,罪过。”
“嗯,都是用的官韵,想来没有什么问题!”
“不行,再检查一遍……”
……
“铛”、“铛铛”、“申时正,诸举子当劳逸结合……”
“铛”、“铛铛”、“申时正,诸举子劳逸结合……”
直到申时的锣声响起,赵白才放下手中的考纸,随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写文章难,修改文章更难!”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微上翘,继续说道,“记得书上记载,子瞻写《刑赏忠厚之至论》时,也曾三改其稿,愚这也算向他学习了!”
想到苏轼,赵白又肉疼了起来,咬着牙说:“省试之后,必找找苏子瞻算账,谁让他没有让愚早点想起这次省试的题目!”
随后赵白又想起了什么,满脸疑惑地端着脑袋沉思了一会,然后暗自嘀咕:“那本届殿试的题目是什么呢,愚怎么也没有印象,唉,当时怎么没想着留意一下!”
“哼,这还是怪苏子瞻,谁让他殿试时没有写下什么流传千古的文章的!”想了一会,赵白还是没想起来,于是又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给苏轼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天马行空”了一会,赵白又赶紧把桌子上的考纸收拾了一下,又把布包拿了出来。
此时他心中已是不急,拿出一块炊饼,先是在饼上抹上一层豆酱,又拿出凉快牛肉干,细嚼慢咽起来。
恰就在此时,早晨那个巡铺官从一旁走了过来,盯着赵白看了一会,然后咽了口口水说:“这位……这位举子,本官……愚……愚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能不能吃快一些,太……太折磨人了!”
赵白听到这个巡铺官的话,差点没把嘴里的食物喷了出来,随后他连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又拿起一旁的水注,喝了一口水,才开口说道:“抱歉,抱歉,愚不是故意的,要不……一起来点?”
那个巡铺官看了看四周,发现其他的巡铺官没有注意这里,随后竟然就伸出手捂住嘴,假装咳了两声,还接着顺势点了点头。
赵白看到这个巡铺官的举动,又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还是连忙拿出一个炊饼,又抹上厚厚的一层豆酱,拿出一大把牛肉干,卷了一下,然后放在了考桌一旁,接着就转过身去,不再回头。
那个巡铺官先是又往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接着又假装要去赵白的考房巡查,当走到赵白考桌前时,迅速将考桌上的卷饼拿了起来,又顺势藏到了自己的袖子里,低声说了一句“出恭再来找本官啊!”接着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