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站在湖边上。”
舒未很快擦好了药,再一颗颗帮程川旭把上衣的扣子扣上,垂眸注视着手上的动作时,舒未沉声说,语气很平静,几乎听不出情绪,可却让程川旭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
她,好像很害怕他出什么事。
“阿未——”
程川旭俯身,揽着她腰身的双手准备托起她皙白的脸,却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
是舒未的手机在响。
她抽身出去,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备注。
顾惠兰打来的。
“喂。”
舒未按下接听键,仿佛是在跟一个陌生人打电话一般,语气极尽冷淡。
“川旭呢?他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顾惠兰有些着急,所以开门见山,不想浪费一点时间。
“他的手机坏了,刚刚买了一个新的,还没来得及插卡。”
“哦。他在你身边吗?叫他接电话。”
顾惠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缓了一会,说。
舒未没再说话,直接把手机递给程川旭。
程川旭离的很近,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妈,什么事?”
他下意识拿着手机走远,从刚才两人的对话情况,他就知道顾惠兰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不想让舒未继续听到她严肃压迫的语气。
“再过几天是你爸的忌日,别忘了。”
“放心吧,我怎么会忘?”
程川旭有些无奈,他什么时候在顾惠兰心里变成了一个会把自己父亲忌日忘了的人?
这是顾惠兰第一次提醒他。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顾惠兰心里对舒未的芥蒂依然存在,她总觉得,是舒未让程川旭变了一个人,变得让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儿子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把舒未也带上吧,到时候陪着老爷子一起去。”
她补充说,但其实心里是极力抵触的,在某种意义上,舒未算是他仇人的女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让舒未站在自己丈夫墓前的,可是这是程国邦的意思。
程国邦嘱咐她的时候,她气愤到差点没忍住把舒未的另一层身份讲出来。
程川旭久久没有答话,微微侧身望着舒未,一时竟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怎么了?”
“知道了,到时候去墓园汇合吧。”
舒未见程川旭挂了电话,遂过来询问。
“找你什么事?”
“后天是我爸的忌日,叫我们跟家里人一起去扫墓。”
舒未愣了会神,问:“我也去?”
她不太相信顾惠兰会让她去。
“嗯。放心吧,他们其实已经在接受你了。”
程川旭安慰说,结婚快一年了,虽然让程家人接受舒未的进程缓慢,但好在是有了进展,他不用再像刚开始那样每天都被争吵包裹。
“好吧。”
舒未突然没了心情,收拾好药箱走出卧室。
程川旭亦是如此,看着床头那张舒未小时候和母亲的合照,怔怔出神。
……
两天后,清晨,陈侃很早就到了局里。
院里停着好几辆车,空无一人,但是马上就会坐满局里的同志。
上面还来了两个领导,局长正接见着。
“陈队,我们要去吗?”
问问题的是两个新来的实习警察,今天的情况让他们有点拿不定主意。
“去,去瞻仰一下老前辈,对你们以后的工作也有帮助。”
陈侃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没露笑容。
今天是程廉牺牲的日子,他的情绪跟着低落不少。
“行。”
“我们定在七点出发,你们准备一下,要上车了。”
陈侃提醒道。
两个实习警察面面相觑,都有相同的疑问。
“去这么早吗?”
陈侃对着玻璃门整理自己的制服,回应说:“这位牺牲同志的家属和警局之间有个约定,他们不希望被打扰,所以我们双方在不同时间去扫墓。警局先去,家属后去。”
两人懂了,但又新增了疑惑,其中一人问:“这有什么好打扰的?这家人真奇怪。”
陈侃没答话了,戴好帽子径直走出办公室,去见局长。
……
一个小时后,几辆警车在郊外的墓园门口停稳,整队完毕,陈侃带头走进了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