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梦想要大,野心也要大,巧取永远不如豪夺。
夜半时分,刘平安站在如意斋的门口,壮怀激烈。
看店的黑瘦掌柜远远瞧见熟客,本着杀熟不杀生的原则,笑眯眯迎了上去,并孜孜不倦介绍起如意斋的业务。“小公公要秘籍还是丹药,或者听到什么消息,还是捡到什么宝贝!”
“店家,我要谈笔大生意,不知道如意斋能不能接得住。”
黑瘦掌柜明显不信,小太监能有什么大生意,但本着过硬的职业素养,还是关了店门,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刘平安负手而立,直直盯向瘦掌柜。“我要借银子,多多益善,九出十三归。”
黑瘦掌柜如释重负,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情,当即婉拒:“小公公虽是年轻有为,也不过领了牧畜所的差事,无职无品的闲职,可得不到如意斋的友谊。”
友谊?谁要你们的友谊!刘平安也不指望一个小小的牧畜所管事能有多大面子,当即扔出一只木牌。
“借三千两,一年之内还清,不要急着拒绝,所有的钱全部买成秘籍、丹药。”
事实证明,刘平安还是小看了黑瘦掌柜的魄力,或者小看了如意斋的底蕴,
黑瘦掌柜仅是皱眉片刻,当即拍板:立字据!
刘平安如释重负,打的就是心理战,让人摸不透。秦王宫的潜规则是,破了境才会给予官职,黑脸掌柜知道自己服用五毒丹,眼下又有了官职。那必然五毒丹的毒性已解,同理也迈入修士的境界。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商人,这笔买卖就是暴利,稳赚不赔。
实则,自己就是一个赌徒,一无所有的赌徒,自进秦王宫以来,身体心理无时无刻不在饱受煎熬,无时无刻不想逃离秦王宫,地牢脱困后,虽吃到了大宫女人手紧缺的红利,但始终如镜花水月,看不清未来的道路。那贼婆娘心狠手辣,说不准又搞出什么新花样。
有了这三千两银子,不但多了几成破境的把握,还能买下大量的丹药、补品让荆南疗伤,最好的结果是二人逃出秦王宫,最差的结果是自己毒发身亡,荆南伺机脱身,死一个永远好过死两个。
刘平安不知道为什么,而是觉得荆南应该活着,好好活着,无忧无虑的活着。就跟赵亮说的一样:你看到了公主,自然就认得,仿佛她做公主,天经地义一般。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刘平安立了字据,看着箱子里的瓶瓶罐罐。
黑瘦掌柜说得好听:秘籍五银到五十银不等,丹药两银到两百银不等。实则五十银的拳谱剑法只有四本,两百银的丹药也只有三粒。包了圆还差一千五百两的空额,而黑瘦掌柜的精明之处在于,空手套白狼,就是不给拿现银,愣是推销诗集、曲谱、名人传记。
刘平安哪有心思看这个,直言:没有货,就拿银子补上。
黑瘦掌柜一咬牙,掏出一本小册。“玄阶火属性功法,焰空掌!”
玄阶?入阶的功法比入品的修士还要稀有,而且这还是玄阶,简直可遇而不可求。
刘平安心头微动,因为觉得自己就算有灵根,也必然是火属性灵根,因为遇到了水准没好事!尤其是上回在门海缸洗澡,险些丢了小命。
但也不会让这黑心掌柜轻易得逞,一番讨价还价。黑瘦掌柜终于送出现银八十两,开门送客。
此次博弈,黑瘦掌柜损失八十两白银,满箱的货物,得一张欠条。
刘平安赌上了未来,甚至生命,得一口木箱,像极了盛放自己的棺材。
二人各怀鬼胎,就此分别。
饭还是要吃,酒自然要喝,又顺脚买了一坛米酒,两只烧鹅,还喊了一个跑腿的太监,送到了东区住所。
“放门口吧。”刘平安扔出去一把铜钱,不知道三枚还是五枚,此刻,终于体会到有钱人的快乐。
又自嘲,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正冠收襟,迈入小屋。
荆南是仙子,尤其是恢复部分灵力后,仿佛随时都要乘风飞走。但又跟一般的仙女不同,瞧见徒儿回来,先是窃喜,然后变得极为冷漠。“日日回来这么晚,莫要忘了你有伤在身。”
“公务繁忙。”刘平安一把扯掉上衣,露出遍是伤痕的身躯,有的已经结痂,有的仍浸着血渍,还有的已经化脓,大马金刀坐在桌前,掀开酒坛,自斟一碗。
荆南拿起放在床头上的一只小瓷瓶,倒出一点点粉末,放在手心搓匀,在这饱经磨难的躯体上轻轻涂抹。
刘平安很疼,强忍住颤抖,又斟了一大碗,直直灌入喉咙。又很痒,心尖儿痒痒,有女人的感觉真好,只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停止。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荆南再也不像初次上药时那么羞涩,此时,一本正经回到床头,侧身躺在小榻上,留下的是一袭无限遐想的曼妙背影。用她的话说,夜间不宜疗伤,在秦王宫之内,任何灵气的波动,都躲不过藏在暗处的影卫。
刘平安也不像往日里的那么猥琐,老是偷瞄床上的倩影。从安阳府地牢出来后,仿佛脱胎换骨一样,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呢?对,明目张胆的看,恨不得生吞活剥。
刘平安穿着外套,自顾说着。“等我破了境,咱们就要搬到安阳府后园。”
“现在有气感了?”荆南起身,露出一抹关切。
刘平安看在眼里,更坚定了自己的念头。“没有,不等了!我是异军突起,那些府里的老人必然不服我,纵使有大宫女压着,说不准他们还在憋着什么坏水。再者说,在大宫女手下办差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哪句话说错了,哪件事做错了,我恐怕挨不过下一轮严刑拷打。”
荆南似乎有点不悦,又侧身躺了过去。“哦…你提那个大宫女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啧啧…她那个身…算了,你不懂!”
“我不懂?”荆南的眉毛挑得老高,恍惚间与大宫女的身影重叠。
刘平安当即打了个寒颤,连忙拎起了木箱,跟偷咸鱼的老猫一样,转移话题。
“一些小玩意,看看什么能用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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