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弋看着她的反应,心中一紧,“你不知道是这个意思吗?你家晓星晓月也没告诉过你吗?”沈歆年使劲摇摇头,又觉得自己反应的有点过了,轻咳一声,“我就是那半个月自己在房间里无事时绣的,而且我绣的东西太多了,她们可能也根本没注意过,只想着让我能开心开心,别老想着那件事了。”
宁弋点点头,“你的丫头还是很关心你的。”说完,手朝她伸开,那枚荷包静静地躺在宁弋手上,“既然现在你知道了,你若是不愿意可以收回去,在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宁弋有些紧张的望着她,可是沈歆年只是看了那个荷包片刻,“送了人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刚才的反应是因为我如果知道是这个意思,一定会再好好绣,用十二分精神绣,我感觉这个绣的有些粗糙了,等回去我再给你绣个好的。”
宁弋愣了,“沈姑娘说的是在下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哎呀,你这人,还叫什么沈姑娘。”沈歆年假装嗔怒道,宁弋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年年。”沈歆年有些害羞,低下头去挑茶点吃,宁弋夹了一块枣泥卷给她,“那年年这算是答应我的求亲了吗?”
沈歆年边吃边抬头,“啊?”她赶紧吃完,然后擦了擦嘴角,坐直身体正色道,“小侯爷。”刚一个称呼出口就被打断,“还叫什么小侯爷?”语气表情和自己刚刚如出一辙,沈歆年不由笑了,复又正色的一本正经,“正安哥哥,我们这个进展会不会有些快?”宁弋不解,“此话何意?”
沈歆年耐心的和他解释,“在我的家乡,两个人互相喜欢的话呢,就会在一起,先谈个恋爱,然后觉得彼此都合适的话才会成亲的。”宁弋点点头,“那我们互相喜欢,是不是可以在一起?”
“对啊。”
“那我觉得很合适,我们是不是可以成亲了?”
沈歆年听着边笑边说,“正安哥哥是不是有些心急啦?那我可要好好和你说一说,如何才能和我成亲啦。”
“洗耳恭听。”
沈歆年清清嗓子,“第一,成亲以后我也不会困在你的后宅,我要有自己的事情做,要自己去挣钱。虽然还没想好具体做什么,但是我肯定不会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就等你每日回府。”宁弋说道,“你缺钱吗?还是担心我会养不起你?应该不会吧,你放心,我虽然只是小侯爷,但是靖远侯府的库房钥匙父亲早就交给我了,连并所有的家产铺面田庄,还有母亲当年的嫁妆,这些年陛下的赏赐,福叔都有记账,回头我让他将所有的账册地契都送到沈府,往后都是你的。”
“哎呀,正安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管你有多少家产,那都是我们成亲之前你自己的,我要的是成婚后我自己去挣,哪怕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那也是我靠自己得来的,这样比较有底气。”
宁弋虽然没法理解沈歆年的想法,但是他依然尊重她的意愿,“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自然可以,年年,我没有半分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辛苦,我有能力可以照顾保护你一生的。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沈歆年继续说,“第二条就是,你不可以纳妾,一辈子都不可以,我不允许,我永远都不会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沈歆年的声音那样轻,却又那样坚定,宁弋同样坚定,“当然可以。”沈歆年想到什么啊了一声,“有一个办法你可以纳妾。”“哦?是什么?”
“我们和离。你就可以纳妾,哦,不对,我们和离的话你做什么我都不能管你了,所以你到时做什么都可以。”
“年年!我们都还没成亲,你怎么能说和离呢?我答应你绝不纳妾,你也别想和离!”
沈歆年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宁弋温柔的望着她,“还有其他的吗?”
“暂时没有想到了,等想到了再告诉你。”“嗯,好,那你休息好了吗?现在我们是在下去逛逛还是我送你回府。”
“要不回府吧,我想回去重新给你绣一个更好的荷包。”说完,就戴好面具起身要走,宁弋也理理衣服戴上面具走在她身边。
“这个已经很好了,我肯定日日戴在身上,片刻都不离。”
“那别人问起来别说是我绣的啊,太丑了,让人笑话你。”
“怎么会,谁敢笑我一定打的他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哎呀,正安哥哥别老想着暴力解决问题嘛,我们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好,都听年年的。”
两人出了茶楼,外边刚好在放烟花,星辰日月高天际,雪散烟花遍海隅。“哇,好漂亮啊,”沈歆年发出一声惊呼,转头问宁弋,“正安哥哥,你喜欢烟花吗?”
宁弋没看烟花,眼睛一直盯着沈歆年,“年年喜欢吗?”“当然喜欢,我喜欢一切亮的东西。”“比如呢?”“比如星星,月亮,大海,还有现在的漫天烟花。”沈歆年眼睛亮亮的,像装了一整个星河一般。她又继续说,“其实你知道吗?烟花易散,很快就会消失了,所以不能一个人看烟花,要和别人一起看,这样就算忘了烟花的样子也没关系,我会一直记得陪在我身边看烟花的人。”
宁弋深情的望着她,笑着说,“好啊,你喜欢的话,我天天都放给你看,怎么样?”“那不行,太浪费了,你有身家也不能这么浪费啊,就每年两次吧,一次灯会,一次新年。”“好,都听年年的。”
烟花结束后,宁弋送沈歆年回府,宁弋还是卧着她的手腕,沈歆年看了一会,低声笑道,“正安哥哥,在我们家乡,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可以不只抓胳膊的。”“哦?是吗!那应该怎么做?”“嗯,这样。”她主动把手放在宁弋手中,脸红的偏过头去,宁弋轻笑一声,慢慢的将指节都嵌入她的指缝间,十指紧扣,掌心相融。
二人就这样慢慢的走到了靖远侯府的马车边,十一正坐在车边打盹,一看自家主子来了赶紧起身迎上去,待看清主子和沈姑娘十指紧扣的姿势,嘴巴登时张大,他就那么看着两人一直上车后,手都没松开过。心里不住地高兴,看来,侯府马上就要有新主子了。
回去路上,宁弋问道,“今日开心吗?”沈歆年点点头,“开心,特别开心。你呢?开心吗?”宁弋回答自己也很开心,“这也是我第一次来灯会,能和你一起,是我的荣幸。”沈歆年有些诧异,“你长这么大一次都没来过啊?靖远侯他,没有带你出来玩过吗?”宁弋摇摇头,“父亲他对我一直很冷淡,我知道他是在怨我,如果不是我,母亲也不会死。小时候,我一直在宫里长大,宫规森严,我也不能总是出来。”
沈歆年心疼的握紧了一些他的手,“你小时候应该挺苦的吧。”“不会,其实挺好的,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对我很好,还有明安王和李康,其实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明安王生母韩才人位分不高,小时候他过得也不太好,但是他还总是护着我,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我,韩才人点心做的很好吃,经常做给我吃。李康他一开始对我们还不错,后来不知道听了谁的挑唆,渐渐的不和我们一处玩了,再后来长大了就成了现在这样,处处针锋相对。”沈歆年静静地听着他说完,他顿了一会儿又说到了靖远侯,“父亲他其实文韬武略都属上乘,不管是上疆场还是入朝堂,都不会差。但是后来娶了母亲,本朝有规定,尚公主的驸马不可入朝为官,他便承袭了祖父的爵位,做了一个闲散驸马,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恩爱的,但是我知道母亲死了,父亲也心死了。这些年他身体每况愈下,每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养病。”
“其实,正安哥哥你想过没有,靖远侯他是在为了你好好活着啊,他怕你一人在这世上孤单,又怕自己照顾不好你,所以才送你入宫的啊。没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他可能也觉得没有办法面对你,你们或许可以好好聊聊,说不定关系会更好一些的。”宁弋听着沈歆年的话,思索过后觉得有些道理,“是需要聊一聊,我们成亲也要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还要请父亲去沈府提亲。”沈歆年小脸一红,“正安哥哥不是我们说好不心急成亲的嘛?”“是啊,没有急着成亲,但是我要向沈国公提亲,我们可以先定亲,我要让鄢陵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未来的娘子,是靖远侯府未来的女主人,这样就没人敢打你的主意了。好不好?”“好!”
送沈歆年回家后,宁弋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进了府门,“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待我回府准备两日就来提亲,你不要急啊。若是无聊了,就叫十六和十七带你上街逛逛,看上什么尽管买,让他们从侯府账上出。”沈歆年脸还是有些红,低着头轻声说,“知道啦,我不出门,我要在好好绣个荷包。送你。”说完便赶紧进了门,心里还怦怦乱跳,平复了一会,便高高兴兴的往棠梨苑走去。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并肩站着的沈歆民和沈歆丰,两人一脸戏谑的望着她手里的大灯笼,沈歆丰吊儿郎当的开口,“哟,阿姐这么开心?遇到了什么好事跟我和大哥分享一下啊?”沈歆民敲了一下他的头,“御医遴选还有多少日子,不去好好温书,在这打趣你阿姐。”沈歆丰捂着头大叫,“大哥不讲理,明明你也在这等着打趣阿姐呢,就只打我一个人。”
“我那是担心年年,想看她安全回府。”沈歆年笑着走过二人,“是有好消息,不过暂时保密一下,大哥,阿丰早些休息啊,我先回棠梨苑啦。”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沈歆民微微一笑,“阿丰,你很快就有姐夫啦。”“姐夫是迟早的事啊,不过大哥,你什么时候先娶个大嫂进门啊,让大嫂管管你,别老打我的头,我要是万一考不上肯定是被你打的。”“你居然连大哥都敢打趣,我看你是没挨够。”“啊,大哥我错了。”沈歆丰赶紧抱着头跑了,沈歆年听着背后传来的吵吵闹闹的声音更觉得开心了。
宁弋送她回府后也回了靖远侯府,本来想直接回自己的院子,但是想起马车上沈歆年的话,鬼使神差的就推着轮椅走到了父亲的房间,这么晚了,灯居然还亮着。他轻轻敲了敲门,是管家福叔给他开的门,看清是他,福叔也愣了一下,“小侯爷?您这么晚了找侯爷有事吗?”宁弋轻咳一声,“这么晚了,父亲怎么还没睡?”靖远侯听见宁弋的声音,“是宁儿嘛?进来吧。为父还没睡下。”福叔让开门,推他走了进去,宁弋进门看到还没撤下的药碗,靖远侯脱了外袍,只穿着中衣,披着大氅坐了起来,给了福叔一个眼神让他将喝完的药碗拿走,然后对着宁弋开口,“宁儿找为父什么事啊?”
“父亲,孩儿今日去了鄢陵灯会,同沈姑娘一起。”宁弋闷闷的开口,他记得陛下说过,父亲和母亲初遇就是在某一年的灯会上。果然,靖远侯怔愣了片刻,“哦?是沈兄的千金嘛?上次为父在法华寺见过一面,端庄有礼,是个不错的姑娘。”
“是,孩儿也觉得年年极好,所以想向沈国公提亲,父亲,能不能帮我?”宁弋略带希冀的说出口,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怕父亲想起母亲伤心拒绝,没想到靖远侯当场应下,“宁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心悦沈姑娘,为父自然该替你去沈府提亲,你我父子说什么帮不帮的傻话。”宁弋登时差点哭出来,涩着声音回道,“多谢父亲。”
靖远侯走下床,坐在宁弋身边,轻轻的摸着他轮椅上盖住的腿,有些不忍,“宁儿受苦了,若是你母亲知道你成亲,定会很是高兴的,明日为父要去法华寺告诉你母亲这个好消息,然后就准备礼物去沈府提亲。如何?”
“好,都听父亲的。”宁弋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