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看起来年纪不大,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莫晚晚下意识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小护士道:“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莫晚晚耸然一惊,急忙坐起身,却不料扎针的那只手酸软无力,坐起来的瞬间脑子一阵天旋地转,瞬间又跌回床上。
护士吓了一跳,干嘛按住她,“哎呀你别乱动呀,你身体还很虚弱,得再躺几天才能下床走动。”
又说:“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不然你自己动来动去容易跑针。”
莫晚晚闭着眼,等这一阵眩晕感过去,这才重新睁开眼,对护士说:“麻烦你帮我找找我手机还在不在?”
“这个是你的吗?”护士找了几眼,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已经关机的手机。
莫晚晚:“是我的,谢谢。”
护士道:“不客气,我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就按床头这个呼叫按钮。”
“好。”
护士一走,整个病房便安静下来。
莫晚晚一边开机一边胡思乱想,不知道霍苍有没有放过小满和王婆,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王婆有没有很担心……
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在电话接通后听见王婆如常的声音后,全都消失不见。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头绷紧地那根弦骤然松懈下来,疲倦感便席卷而来。
王婆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咱们怎么又回来了?”
莫晚晚信口胡诌道:“哦,司机说去那边的路上发生了山洪,路堵了去不了,我就让他把你们送回来了。”
王婆又问:“那你现在在哪儿?”
莫晚晚说:“我在别处见一个许多年没见的朋友,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能回去,您不用担心我。”
王婆松了口气,“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叮嘱了几句话,莫晚晚装作平常地询问了几句小满的情况,听见小满在那边咿咿呀呀软糯糯的声音,心融化成一团,眼角眉梢全是温软的笑意。
霍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
窗外天光明亮,坐在病床上的女人细软的发丝仿佛带着光晕,低眉垂眼,脸上带着发自真心的笑容。
紧接着,她就看见了他,所有表情消失殆尽,那惊恐的眼神,一瞬间仿佛看见了恶魔!
霍苍心头的怒火堆积再堆积!
她的罪孽这辈子都还不清,她凭什么用这样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对别人巧笑嫣然,对他就避如蛇蝎?
呵。
她还真是懂得怎样把他激怒啊!
“怎么,又哑巴了?刚才不是能说会道么?嗯?”霍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他明显察觉到女人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男人一双墨染般的眸子瞬间覆上一层寒冰,死死地盯着她的脸:“说话!”
莫晚晚吓得狠狠一抖,下意识闭了闭眼睛,苍白的唇蠕动了几下,却依旧一个字也没说。
霍苍只觉得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嗡地一声断裂,胸口的怒火疯长!
他陡然起身,一把掐住莫晚晚的脖子将她抵在床头,神色扭曲狰狞,形同恶鬼般可怕!
莫晚晚的脸色顿时因为窒息而变得涨红,瞪大的瞳孔里映出男人此时的模样,这一刻她觉得男人是真的想杀了她!
强烈地求生欲让她奋力地挣扎起来,小嘴张张合合,明明在绝望地求救,可最终发出来的只有粗重的喘息。
看着这样的莫晚晚,霍苍分崩离析的理智陡然回归,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当即松了力道,被莫晚晚一把推开!
她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息咳嗽,眼泪都呛得流了出来。
霍苍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随即眉眼一压,周身寒气直冒。
“你面对我说不出话么?”他的声音冷静可怕,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沉闷。
莫晚晚咳嗽的动作顿住,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霍苍冷笑一声,单手把莫晚晚从床上拎起来,全然不顾她穿没穿鞋,将她拖去心理科。
提脚、踹门,将她推到医生面前,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把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吓坏了。
众人见状不对,纷纷离开。
主治医师一看是自家大老板,小心翼翼起身,“九爷,您这是?”
霍苍单手摁在莫晚晚颤抖的肩头,冷冷道:“给我查清楚,她为什么不能说话。”
医生看向莫晚晚,后者的脸色惨白中透着青,眼眶整圈都是红的。
看起来比她还恐惧。
一个小时后,莫晚晚跟着霍苍从办公室出来。
她的双脚踩在地上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了,行尸走肉般跟着男人,双眼无神地盯着他的脚后跟。
就这么回到病房,霍苍站定不动。
莫晚晚也不敢动,下意识捏紧衣角,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脖子上火辣辣的痛楚不断地提醒着盛怒中的男人的可怕。
如果是以前,她拽拽他的衣角,撒个娇说自己害怕,他就会压着自己的情绪,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话。
如今,她却想都不敢这样去想。
砰!
霍苍猛地踹开面前的东西,似乎还不够,片刻间就把病房里砸得一片狼藉!
整个人宛若修罗!
最后他回过身,死死地盯着吓到几乎失魂的女人,一双墨染般的眸子里布满了可怕的血丝!
他以为莫晚晚是不想跟他说话,原来是‘不能’和他说话。
不是生理上的哑巴,而是心理上的哑巴。
而且只针对他一个人。
想到她刚才和别人打电话时满面笑容的模样,杀心顿起!
她不能和他说话,凭什么和别人说话?
想把那些能让她开开心心说话的人全都掐死!
那样的话,她对别人也就不能说话了吧……
霍苍来到莫晚晚面前,微微俯下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弧度:“莫晚晚,你怎么不去死?!”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恨意!
莫晚晚身形晃了晃,下意识咬住唇,依然只盯着他的脚尖。
有些茫然地想,自己也想过去死啊,可是是他不让自己死的。
他用她在乎的人的性命,逼迫她好好活着偿还她的罪孽,才多久的事情,难道他就已经忘了吗?
霍苍显然没有要等她回答,伸手一把将她拽过去摁在床上坐下来,随后蹲下来,一手握着她纤细苍白的脚腕,一手拿过地上的拖鞋,慢条斯理地帮她穿上。
那轻柔熟练的动作,和刚才盛怒中险些掐死她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