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霍苍就在小阁楼的院子里。
他坐在莫晚晚平时喜欢坐的那张编织椅上,微微抬眸,看着院子旁边葱郁的香樟树,旁边放着手机,消息一条接一条的跳出来,他仿佛没看见。
阳光从枝叶的罅隙间穿透过来,在地上落下一片斑驳光影。
身后,孟寻熟练的抱着小满,小家伙已经不哭了,此时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冲着孟寻叫唤。
似乎很喜欢他。
孟寻冲小家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了一声,但小家伙怎么可能明白他的意思呢,还以为他在逗她,咯咯直笑。
孟寻赶紧把孩子抱去房间里,哄了半天菜把小家伙哄睡着。
出来的时候,霍苍的手机已经安静下来。
他依旧一动不动坐着。
从孟寻的角度看过去,男人的侧脸完美立体,世上工艺最精湛的雕刻师,怕也雕刻不出这样的侧颜。
斑驳的光点落在他身上,却也驱不散那满身的冷意。
孟寻心道,莫晚晚若是足够聪明,就应该在霍苍彻底暴走之前赶回来。
否则的话,身后房间里的一老一小,真说不好会不会被殃及。
要知道,当年莫晚晚逃跑一次,她身边凡是帮忙的人,那都是付出了血的教训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晚晚始终没有出现。
孟寻看着院子里雕像般一动不动的人,不禁暗暗为莫晚晚捏了一把冷汗。
她那样的性子,当真就这么丢下老人孩子不管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孟寻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一看是老太太打来的,他愣了下,走到一旁去接听。
“老夫人。”
老夫人道:“孟助理,霍苍在哪里?”
孟寻朝霍苍那边看了一眼,说:“九爷在开会,您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嗔怪道:“他怎么还有心思开会呐?小欢马上要动手术了他不知道吗?”
孟寻愣住:“姜小姐要动手?可是目前不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供血者……”
老夫人:“你在说什么?难道不是霍苍没跟你说,他已经让莫晚晚到医院来了吗?你赶紧让他别开会了,快点来医院,这么大的事,小欢身边没有他怎么行。”
老夫人不容拒绝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孟寻把老夫人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顿时想到什么,心头跳了跳,大步走向霍苍!
“九爷,莫晚晚不会回来了,她去康仁医院了!”
话音刚落,霍苍便猛地瞪过来,只见那双墨染般的眸子里全是狰狞的血丝:“你说什么?!”
——
医院。
莫晚晚扶着墙一步步从手术室出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眼,便看见了身形颀长的男人。
他在手术室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想,也只有姜欢能让他纡尊降贵在手术室外漫长的等待。
下一刻,霍苍大步朝她走过来,一把拽住她纤细的手腕!
神色狰狞的仿佛要吃人一般:“莫晚晚,你想死吗?!”
莫晚晚惊恐地后退,却想到什么,不敢再躲,抬起脸讨好地冲他笑了笑。
她已经听话的来给姜欢输血了,他总该开心了吧?会放过小满和王婆了对吗?
霍苍满腔的愤怒在这一抹讨好的带着几分哀求的笑容里骤然哑火!
下一秒,更可怕的怒火便席卷而来!
他死死攥住她手腕,丝毫不在意她疼得皱眉,欺身逼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莫晚晚,你给我记住,这是你欠姜欢的,这辈子你都必须给她赎罪!”
莫晚晚本就苍白的小脸变得更加惨白,心里漫开满胸腔的苦涩。
他还真是把姜欢放在心尖尖上仔细呵护着啊。
晕眩感越来越强,她无暇去顾及他对姜欢爱有多深,只想让身边的人都好好的。
她昏昏沉沉的几乎站立不稳,只能下意识抓住身边男人的衣服,抬起头眼前却发黑。
她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句‘孩子’,身体便朝旁边倒去,彻底失去意识!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恍惚间,她似乎落入了一个久违的、带着熟悉冷香的怀抱。
温暖熟悉得让她想哭……
霍苍垂眸看着怀里脸色惨白的女人,浑身笼罩着一层有如实质的寒气!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这张脸,身边传来霍老夫人的声音:“这样的女人,你还管她的死活做什么?”
霍苍收回手,阴郁的神色吓人,冷冷道:“她死了谁给姜欢输血?”
听他这样说,霍老夫人脸色稍霁,还要说话,就见霍苍俯身弯腰,一把将莫晚晚打横抱起,转身走了。
老夫人愣了下,随即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片刻后,等霍苍的身影彻底消失,她对身边的保镖说:“去把司机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保镖应了一声便走了。
不多时,司机被叫道老夫人跟前。
看见司机脑门上缠了一圈纱布,老夫人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迟疑了片刻,最后在老夫人的逼问下如此这般全部交代了。
听完他的话,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阴沉的不能看了:“你是说,霍苍和莫晚晚这几天都在牵扯不清?”
司机耸肩耷脑,小声道:“是的。”
老夫人沉吟片刻,冷哼一声:“当真是小瞧了那个女人,变成这副模样竟还有本事勾引人,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司机大气也不敢出。
这霍家的一老一少,都不是好相与之辈。
——
莫晚晚又梦见了霍苍。
梦里面,霍苍独断且霸道,不让她干这个,不让她干那个,还不许她多看别的人一眼。
尤其是男人。
如果她多看了哪个男人一眼被他知道了,他就会用他的方式惩罚她。
他脾气不好,所有人都怕他,唯独她不怕,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所有人都说,霍家九爷一定爱惨了她。
说的人多了,她真的就相信了。
天真又可笑。
这个梦在最美好的地方戛然而止,她睁开眼,就看见了头顶上挂着的点滴瓶。
空气中流淌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显然,她还在医院里。
身边传来一些动静,她转头看去,刚给她换完药水的护士见了,笑说:“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