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娣眼睛湿润起来,悲切地说:“沈向锋就是我妈的生前好友。”
张秀兰惊讶地问“你是什么时候才知道?”
胡秀娣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地淌了下来:“是他在病危期间才告诉了我。”
“能说说详情吗?”张秀兰赔着眼泪问。
胡秀娣酝酿了一下情绪后,才细细道来:
沈向锋病退后,就住进了高级疗养所,虽然有专人照料,但胡秀娣受恩于他,心里不能对此不报恩,所以每周至少要探望一次,每到节假日,就跟老公女儿一起去探望。这祥和的氛围持续了三年多一点,沈向锋的病情开始恶化了,一天,疗养所打电话让胡秀娣过去,她就急切地赶了过去。
当胡秀娣走进高级病房,病床坐着一个面色悲痛的陌生人,沈向锋这时候就强打起精神,拉着她的手说:“小胡啊!我时日不多了,藏在我心里的秘密有必要跟你交个底了,是我害了你妈,但你是我的女儿。”
胡秀娣的脑袋顿时轰地炸裂了,一时竟无法接受这么个荒唐的事,有点恼怒地想挣脱他拉着的手。
一旁的陌生人这时站起来对她说:“小胡,我是你的亲叔叔,你先别激动,先听我把这悲惨的故事说完,然后你再决定认与不认亲。”
于是叔叔就说起了这离奇的悲惨故事:
沈向锋当年是个有为的才俊,让一个高官女儿看中,但必须上门做女婿,沈向锋为了仕途就接受了。
结婚后,他的官职升得很快,但美中不足是,几年过去了,妻子竟没有身孕,而高官的岳父竟把不育的责任归结于沈向锋,这让沈向锋很郁闷,在市委招待所年轻干部培训期间,沈向锋便认识了胡慧琴。
胡慧琴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见沈向锋闷闷不乐就关心了起来,这一关心,两人的交流也十分投机,慢慢也擦出了情感的火花。
沈向锋无视道德地俘获胡慧琴,他心里有个侥幸,想检测一下自己是不是生理有问题,如果有缺陷就把胡慧琴当作情人,日后多多关心她。
没料竟很快播下了这爱的种子,沈向锋得知后决定跟妻子离婚。
可胡慧琴不同意,因为沈向锋一旦把婚离了,就会影响到他的仕途,胡慧琴向他保证,一定会保留他的血脉,为成全沈向锋,胡慧琴宁愿接受开除处分。
沈向锋很心疼,可无能而为,只得把这份内疚深深藏在心里。
在那个特别的年代,沈向锋遭受了冲击,而他的岳父就让女儿跟沈向锋离婚决裂。见沈向锋不同意,他们就为此找离婚的理由,就胡慧琴当年身孕被开除一事进行了调查,却让他们找到了沈向锋跟胡慧琴关系密切的蛛丝马迹,为了证实,他们就派人于抓了胡慧琴进行审讯,导致了胡慧琴跳楼自杀。
虽然他们得不到证实,但沈向锋却是痛心疾首,就不再坚持地同意离婚。脱离了岳父家的关系,沈向锋就去了宁夏。
国家拨乱反正,沈向锋得到了平反,回原单位任副局。而前岳父的高位便一落千丈,为巴结沈向锋,让再一次离婚的女儿找沈向锋,恳求复婚,沈向锋虽没有谴责,但厌恶地不予理睬。
一年后沈向锋调往规划局晋升局长,工作岗位稳定后,想到了为他冤死的胡慧琴,就让秘书配合有关部门对胡慧琴进行了平反。
因胡慧琴含冤而死,国家有照顾子女工作的政策,沈向锋就动用实权把胡秀娣留在了他身边工作。
“那他为何当时没相认,直到病危时才把真相公开呢?”钱敏不解地问。
胡秀娣苦涩地说:“叔叔告诉我,父亲跟母亲的恋情毕竟是不光彩的事,再说他在领导岗位上,只能刻意地隐瞒着。不过叔叔又告诉我,父亲本可以再组建家庭,但为了我,他义无反顾地放弃了。虽然当时他鉴别自己有没有不育的毛病,跟我母亲做出了这荒唐事,但他认为,我的生命来之不易,就决定全心呵护我。”
张秀兰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认为胡秀娣的母亲胡慧琴生性好像有点风流,一个未婚姑娘竟跟有妇之夫发生关系,仅仅是为了验证沈向锋有没有生育能力?这个牺牲的代价也太大了,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很难界定她是怎样一个人了,既能轻易地跟沈向锋发生关系,也不排除会跟其他男人发生关系,如果胡慧琴的生活不检点,那么胡秀娣是不是沈向锋的血脉也难说了。
张秀兰不好就此明着推理,只是说:“那你听完后认可了吗?这个发生在你身上的故事毕竟很离奇。”
胡秀娣回忆:
沈向锋弟弟当时见胡秀娣有疑虑,就拿出了一份DNA报告说:“小胡,这是你跟我哥做的一份血液鉴定报告,配对率高达99%。”
胡秀娣看了纸张陈旧的报告后就不再怀疑了,虽然做这鉴定报告她不知情,但单位每年的健康检查都要抽血检验,沈向锋要做亲子鉴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时沈向锋对胡秀娣说:“孩子,DNA是权威检测,当时做这鉴定报告是让我心里有个底,就算鉴定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妈为保我而死,我也一定把你当女儿来呵护,这是我欠了你妈的一条命。而报告鉴定了你是我的女儿,我就更责无旁贷了,我也不为难你,今天叫你来是我怕带走这个秘密,认不认是你的权利。”
父亲是谁?胡秀娣一直想知道,却无法得知,现在已明了,就是改革她命运的沈局长,她当即抓住沈向锋的手,并流泪地跪了下来:“爸,我认,我没有权利不认,否则就对不起我妈!因为我妈遭受了人们的鄙视和舅妈的恶毒污蔑。”
沈向锋紧紧捏着胡秀娣的手,眼睛湿润地说:“你认了我,我就没有遗憾了,剩下的就是到那边再向你妈赎罪了。”
张秀兰谴责了自己刚才的妄加猜疑,DNA的鉴定报告证实了胡慧琴的为人,因为她生了胡秀娣后就独善其身,至多评定为无知的冲动,但这也是她崇拜沈向锋而心甘情愿作了双重牺牲。便问:“你爸说出了要向你妈去赎罪,说明他生命的灯油即将燃尽,你作了什么决定?”
胡秀娣继续回忆:
当沈向锋说出了向胡慧琴赎罪的伤感话,胡秀娣当即作了决定,自己既然认了父亲,就应该让家人知道,见父亲激动得呼吸有点困难,就赶紧打电话给老公,让他叫上女儿立即赶来。
沈向锋听到女儿打电话,满脸的欣慰,而后拉起他弟弟的手对她说:“孩子,他是你的亲叔叔,叫一声吧!。”
胡秀娣就叫了一声叔叔。
沈向锋当着女儿的面,跟弟弟交代后事,说他走后,遗产都归在胡秀娣的名下,只是歉意地对她说:“女儿啊!我一生清廉,没有多少遗产,你就不要计较,人生虽很艰难,但生活还是得靠自己。”
胡秀娣当即表示:“遗产不论多少,应该有叔叔的份。”
沈向锋则摆摆手说:“你叔叔的生意做得很好,只要你以后多多孝顺即可。”
沈向锋交代完事宜后,似乎没有了遗憾,可没欣慰多少时间,生命症状出现了异常,呼吸渐渐地有点吃力了,好在这时,胡秀娣的老公和女儿及时地赶到了。
胡秀娣就让丈夫女儿当场认亲,沈向锋眼含热泪地拉着他们一家人的手,可这温馨的场面持续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你刚认上了父亲,可父亲随即就离你们而去,心里一定是难以承受吧?”张秀兰动情地问。
胡秀娣含泪说:“我特别的心痛,在他身边十八年,没有尽女儿的一点孝心,哪怕是亲手烧上一顿饭,或亲手织一件毛衣,更没有叫上一声爸爸。”
张秀兰安慰地分析说:“其实你父亲让你工作在他身边,就已心满意足了,他不需要你的报恩,只眷顾你的人生的成长,这是一种真正的父爱。”
胡秀娣认可地说:“没有父亲寻亲,我的生活不知是怎样一种状态,他官就高位,可为了我就没再组建家庭,这是一种伟大的父爱,每每想到在他身边,没有尽上一点孝,我的心像针刺一般的痛。”
张秀兰再次分析说:“我认为你父亲已经认可了你对他的孝,只是你没有读懂他的心。你想,他早就跟你做了DNA鉴定,为什么在临终前透露这秘密,就是不让你留下亲生父亲是谁的遗憾。”
胡秀娣似乎释然了:“你这么一说,我似乎读懂了我父亲,一是他在位子上,难以公开这秘密;二是唯恐我依仗着他的位高权重不能自律自己。对!一定是这样,谢谢你,秀兰帮我作了推理和分析。”
张秀兰笑笑说:“我这么说,是希望你心里不要再内疚,因为人生都是命中注定的。”
胡秀娣感慨地说:“我的人生还是借了父亲的光。”
“这幢别墅是不是你用父亲的遗产买的?”钱敏这么问是认为他父亲是高官。
胡秀娣摇头说:“父亲的遗产只一百多万,是叔叔看上了淀山湖这里的别墅区,他自己买了一幢,也给我买了一幢,我执意要付钱,叔叔婶婶却让我还情,目的是让我照顾他们老两口,因为他们的子女都在国外。”
钱敏羡慕说:“秀娣,我真是眼红你,你有一个好父亲,又有一个好叔叔。”
胡秀娣笑着认可说:“是的,父亲和叔叔给了我体面的人生,让我退休后生活得很充实。我的人生就说到这里吧!我几乎没了娘家,对班里的同学都不了解,你们难得来,说说你们所知道的班里的同学状况吧!”
张秀兰和钱敏就聊起了她们所了解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