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家庭收入不是减少了吗?”张秀兰问。
金菊妹苦笑说:“但也没办法,谁让我无能无为呢?让我没有产生家庭生活压力的是,那时父母都过世,女儿中专毕业后进了一家私营厂,让老板的儿子看中了。”
“你长得肯定很漂亮。”张秀兰判断。
金菊妹很有优越感地说:“还好吧!女婿虽长得不怎么样,但能独当一面,女儿起先不愿接受他的追求,是我们竭力地劝了她,因为生活的教课书让我们懂得,婚姻要靠经济实力来支撑,女儿的脸蛋具有优势,我们必须把握。”
张秀兰认同说:“男孩长相差点无所谓,刘国民不也很丑吗?关键是要有挣钱能力。”
金菊妹感慨地说:“做父母的是有了一定生活积累,对子女的婚事,看重的是对方的能力和经济实力。现在想想,还好我生的是女儿,若是儿子,我们夫妻就受罪了。所以女儿能劝听,我们夫妻俩也就安心了,本来还想着让她住家,可女婿家有钱,我们也不好意思去争这名分。”
张秀兰认为她说得有理,独生子女家庭,是经济主导地位,便说:“你遭淘汰没了工作,有没有想过去找刘国民,毕竟是同学,他一定会接受的。”
金菊妹说:“我是想过,可我老公也知道刘国民风流成性,能容忍我去?不过有钱的男人基本都色,我也不瞒你说,转制的老板在栽打杂工时是留我的,让我收拾他的办公室,来客人的时候让我买菜烧饭,我就征求老公意见,为了家庭收入,他倒是没有想法地同意了。我是个爱清洁的人,把办公场所收拾得干净利落,老板是本大队人,年纪大我五六岁,对我的工作很满意,因为熟悉,他跟我闲聊的时候,时不时插点浑话,我也习以为常地无所谓,因为车间职工间的浑话极淫秽。”
“可慢慢地他的手就不老实了,一天,在我给办公桌抹麻布时,他竟摸了我的屁股,我当即就很生气,因为之前在车间,男女间在说浑话时有过分的还动手,每当这种情形出现,我都会避得远远的,所以,我虽身处于戏闹场合里,身体从不让那些混账男人入侵过,洁身自好也是出了名的,不要说老公是个醋坛子,我得守护自己的清白。我突然明白老板让我收拾办公室的用意,我不能毁了清白,岂能屈服于他?为了瞒过老公,第二天说身体不舒服让他去请假,一星期没去,老板知道我在故意躲避,就生气地让我老公结账作了辞退。”
“那你后来找没找工作?”张秀兰问。
金菊妹说:“找了,女儿还没有结婚,农田被人承包,人不能无所事事,再没用也不能过早地吃闲饭,再说,没事做心里也憋得慌。听到高尔夫球场要招清洁工,就前往应聘,倒是让录用了,工资虽少,但在人们面前也说得响,毕竟是在挣钱。”
张秀兰笑笑说:“你这是标准的农村妇女意识。”
金菊妹也笑着说:“四十出头的年纪,不这样还能怎样?自食其力,才显农民本色嘛!不过,工作量还是比较重的,飘落的树叶,游客扔的垃圾必须要及时清理掉,否则让管事的查到了要清退。我干活不会偷懒,手脚勤惯了,负责的区域总是清理得很干净。让我意外的是,一天竟在高尔夫的球场上碰到了阿憨。”
张秀兰来了兴趣:“阿憨当时凭空消失去了哪里?”
金菊妹说:“在我的追问下,阿憨说了缘由。”
阿憨本不打算呆在老家,他那天晚上本来要来金菊妹家道个别,没料听到她家在吵闹,并且起因还是因为他,就不再面对地连夜出走。
阿憨又说了他为什么要离开家乡,他在监狱里收到大队寄来的信,得知父亲去世,顿时悲痛欲绝,恨自己不孝,没能看上父亲最后一眼,一度时间很是消沉。
同舍的一个老者就安慰了他,这位老者是浦东人,因犯投机倒把罪被判刑,老者对阿憨的身世很同情,就时常安抚宽劝他,做人只要有志气,一定能活出个人样来,于是两人关系很密切。
老者提前一年出狱,临别时告诉阿憨,如果出狱不想回家面对伤感地,他愿意接收。
在后来的一年里,他们就书信来往,老者在信中的无微不至的关怀让阿憨很是感激,答应出狱后去他家。
阿憨出狱那天,老者前来接他,并拿了阿憨的户口迁移单,带阿憨回浦东后,把他的户口以女婿为由直接迁到了他家的户口簿上。
到了浦东,阿憨才明白,老者是有意收他为女婿,因为他的女儿的左脚有点跛,但人长得很秀气,阿憨觉得自己年岁已大,就答应入赘当女婿。落脚后他觉得很对不起苦苦养育的父亲,便回老家向父母忏悔告个别。
社会进入市场经济后,老者就带着阿憨经商,翁婿俩配合得很默契,先是开店,后来办厂,事业越做越大,成了身价千万的大老板,这次来打高尔夫球,是应朋友相邀。
张秀兰打趣了:“那你们肯定有说不完的话,因为你俩小时候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金菊妹坦诚说:“我也没有说这方面的话,因为他的朋友都在,只是生气地埋怨他,人出息了,为何不再回家一次?他说,他不想回这个伤感的地方,再说父母已经过世。并解释他不是不孝,成亲后邀了几人在夜间来过一次,在父母的坟头上挖出了父亲的骨灰盒,母亲尸骨已变成黄土,他就装了一袋土,带到浦东给父母修了一个坟,发迹后为父母在公墓里买了墓地。知道他这么守孝,我就不再说什么,临别两人相互留了手机号码。”
“以后是不是常在电话里聊谈?”张秀兰有意识地问。
金菊妹说:“没有,因为他深知我老公是个醋坛子。”
“你在高尔夫娱乐场工作了几年?”张秀兰问。
金菊妹说:“女儿生了孩子后我就辞职了,帮着女儿领外甥,可当外甥读完幼儿园大班上小学,老公病倒了,查出来竟是癌症,亲家虽认识肿瘤专家,但晚期的癌症还是没法挽回他的生命。”
张秀兰关切地问:“老公走后,女儿女婿是不是让你去他们那儿生活?”
金菊妹点头说:“女婿很孝顺,让我常住在他家,可我不能接受,住十天半月可以,常住那儿算什么?让人们戏笑我是女儿的拖油瓶?我是一个要脸面的人,再说家里的房子不能空关着。”
张秀兰特别理解:“我也不愿去女儿家,尽管城区的房子是我买的,但老房子住长久了有感情。”
金菊妹认同说:“是啊!毕竟住了几十年,而且左右都有邻居,只不过夜里有点孤独,你当时孤独吗?”
张秀兰回答说:“我刚开始有女儿陪着没有孤独感,后来女儿上大学住学校,因为她会回来,也就不觉得寂寞,相信你也很快会适应。”
金菊妹稍作思索后说:“我能消除寂寞感还是要感激阿憨。”便如实地回忆:
金菊妹在夜里孤独寂寞时,就打电话跟阿憨聊天解闷,阿憨知道她心里孤单失落,以后就常打电话聊小时候的美好时光来安抚。在她老公过了断七后,阿憨就打电话邀她出去散散心,说他们一帮朋友要去内蒙古旅游,朋友中也有女的,劝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金菊妹从没出过远门,更没乘过飞机,就跟女儿说了此事,女儿很支持,她便跟阿憨他们去了内蒙古。
此去12人,六男六女,大家在旅途中相互认识。在宾馆办理住宿,金菊妹和另一个女的住一间,晚宴酒足饭饱后,阿憨来到她的房间,聊起了过去的情形。他坦率说:“如果我不浑犯事,一定会入赘你家,因为父亲一直关照我要保护好你,我也打小对你有好感,就听你的话,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你不同意也要死皮赖脸地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