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国民办公室,庄欢龙说起了苏建民生前立志改变家庭的种种努力。
刘国民听了感叹地说:“苏建民真了不起,他不但为家庭长了脸,而且还为六班争了光。相比之下,陆贵明就差极了,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要过来跟我要钢筋,你不是要走访同学吗?那今天就顺便走访一下他。”
庄欢龙心里琢磨开了,若想劝说对陆贵明有成见的同学参加聚会,就必须先对陆贵明进行走访,这样就可以有的放矢去游说。
可他同时也琢磨,若自己约他前往,以陆贵明的傲慢有可能不愿待见,就是愿意相见,他也不一定聊得彻底,更主要的是,自己准备写六班的同学,不能少了陆贵明,他毕竟是班里的一员。
为了获得理想的效果,庄欢龙就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我正为如何走访陆贵明有点纠结,若我单独面对,凭他的傲气,气氛不一定融洽。但你不同,身价和气势都能压他一筹,如果你出面跟他聊,这个面子他一定会给的。”
“这个当然。”刘国民很自信地说:“这个面子他不会不给。不过这没用呀!又不是陆贵明不愿参加同学聚会,而是一些对他有成见的同学不愿面对他,岂不多此一举?”
庄欢龙说了自己想法:“我是通过你跟他聊谈,想侧面了解一下,他是因何跟一些同学产生成见的?李晓林不是让我帮着劝说吗?也好让我能针对性地去劝说。”
刘国民认可:“你说得很有道理,那我们就等他前来。”
庄欢龙出计:“他跟你要钢材,你就跟他要钱。”
刘国民大度地说:“这倒无所谓,这钱他给我就要,他不给我也不会去计较。”
“我的意思是,我来做说客,让他卖我一个人情,这样能便于采访。”庄欢龙建议。
刘国民认可地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陆贵明上来了,他身材跟刘国民有一拼,圆脸,眉浓眼大,嘴唇很薄,鼻子鹰勾状。见到庄欢龙,友好地伸出手来:“哟!庄欢龙也在啊!呵呵!好像有许多年没见了吧!”
庄欢龙礼节地握着他的手,说:“乡分开后,确实不容易碰面,再说你身负要职事务多。”
“主要是工作性质不同,场面上难以碰到。”陆贵明算是说得委婉。
庄欢龙点头表示认同。
陆贵明松开了握手,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刘国民:“这是我需要钢筋的型号和尺寸,有点量,不过你出的价格得便宜点噢!”
刘国民接过单子一看:“嗯!你需要的还不少,总量肯定超过一吨。这样吧!就进价给你,够同学面子吧!”
陆贵明笑着打哈哈:“啊呀!我退休后跟外地老板合伙做点实业,你财大气粗,区区几千块钱还在乎?权当是支持老同学创业嘛!”
刘国民在意地说:“如果是你造私房,我就送你,但你毕竟是跟人一起做实业,我又不赚你钱。”
庄欢龙乘机帮腔:“国民,区区一点钢筋,就别跟老同学算计了。”
刘国民只得装着肉痛又好面子地说:“那好吧!我若不答应反显得不上路。”
陆贵明就得寸进尺:“那你让下面人按尺寸截断,弄好了通知我。”
刘国民就干脆大度到底:“今天没其他事吧!正好庄欢龙也在,老同学难得碰面,就一块聊聊吧!放心,饭菜我管,酒也有。”
陆贵明诈到了钢材,觉得这个面子得给,就点头答应。
刘国民站起身:“那你跟庄欢龙先聊,我到下面去交代你的事,顺便给食堂关照一下。”
庄欢龙跟陆贵明客套一番后,就进入了他的主题,他先说了自己爷爷的事,然后问:“老同学,你家庭当时是什么问题?”
因庄欢龙刚才在钢筋一事帮着说了情,陆贵明就给脸面地聊了起来:“唉!提到这家庭问题,我现在还有点恼怒,我父亲当初纯粹是冤枉的。他很勤劳,喜欢养点鸡、鸭,千方百计寻找拾边地,种些杂粮来养家糊口,就让村上的一些政治投机分子对此大做文章。”
“当时控制很严,你也知道,家禽不能超养,拾边地更是集体的,所以常受这些人的指责和检举。最气人的是,队里一个叫陆秋根的家伙,家里少了鸡鸭,就怀疑我父亲,一天竟尾随我爸去镇上,在食品收购站硬指责我爸偷了他家的鸡鸭。而让我爸难以辩解的是,卖的家禽数有超规定,之前都圆说帮人带卖,这次就不能圆说了。这事闹到了大队,就把我爸就受到了批评,虽问题性质不那么严重,我读高中的政审也通过了,但学生的表格拦还是写上了我爸所谓的问题,我就成了六班的学生。”
“那毕业后你是怎么奋发图强的?”庄欢龙为赢得他的好感,用词极为讲究并恰当。
陆贵明很舒适地说:“人都有志向,毕业后我就努力表现,受到大队干部的看好,第二年让我协助老队长担任生产队的副队长,两年后转正为队长。幸运的是,陆明光任职公社科技站,在杂交水稻的培栽和推广上,他要求我做出点成绩来,我努力了,也让陆明光有所满意。在陆明光的照顾和提携下,我的职务逐步的地提升,在他调离前,让我当上了村里的支部书记。”
庄欢龙一语双关地指点说:“陆明光注重同学情,当然,主要是你具备了领导才能,他才提携你。”
这时刘国民已经上来,他听完后就接上话头说:“听说你当上了村支书很强势。”
陆贵明不否认:“没错,之前我算是在蛰伏,在村里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我当然得强势起来。我父亲当时所受的冤屈,不能不予以清算,特别是陆秋根那家伙,我决不能放过他。因为那家伙善于讨好奉承,在机电厂为了得到一份舒适的工作,经常请客厂长,几番恳求仓库保管员的职位,最终让厂长答应了下来。”
陆贵明气愤地说:“而他利用此职位来谋取自己的利益,原本我准备找理由动他,碰巧有一天,电工上来向我反应,说仓库刚买的一卷电线所剩无几。我就责成厂长,调查处理此事,厂长调查后跟我说,他没有私自拿电线或送人,对于处理,厂长的意见是,让他赔偿一卷电线的钱,我哪会同意,责令让他下车间。”
陆秋根得到处理意见后,就拎着东西求我网开一面,陆贵明就恼怒说:“想用东西贿赂,那就罪加一等,开除出厂。”
陆秋根就不服地讨说法,陆贵明就讽刺,“你冤枉我父亲那时,给了什么说法?”
陆秋根自讨没趣地离开了,可在村民中间叫冤,在村里引起了轰动,他的亲属们就堵在村办公楼门口责问,引来了许多村民。
陆贵明就干脆给自己立威,说出了陆秋根的要害,一是没文化,不能胜任仓库保管员;二是他奉承讨好厂长,谋求了这个职位;三是拿着东西来贿赂,“你们说,这种心术不正的人,能重用在仓库吗?如果不服,你们可以去向上面反映,上面是批评我还是批评他?”
陆贵明指出了这三点要害,陆秋根的亲属们自然不敢去上面反应。”
“你这是公报私仇。”刘国民调侃。
“既然掌握了权,就得用足,不给自己树威,怎么开展工作?你在厂里能说了不算?”陆贵明反问。
刘国民笑笑:“我可没你那么强词夺理。”
陆贵明却认真:“村里的事情方方面面,我不强词夺理,能把工作推展下去?”
“那手下人得服呀!”刘国民说。
陆贵明反问:“这你难道没有体会?你的上司没有让你委曲过?”
刘国民回答:“这我真没体会,书记和厂长对我很关心。我接任厂长,就按老厂长的思路来管理。”
陆贵明说:“我可深有体会,从担任队长起,一直承受着指令,根本不允许建议,只得压抑着执行,熬到了能说话算数时职位,自然按自己的心路走,包括人与事。否则就没有权威,上面也不会注目你的管理能力。”
刘国民想到了什么问:“听说你的管理能力让当时的‘女皇’很赏识,能炫耀一下吗?”
陆贵明又打哈哈:“这只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嘛!”
刘国民就笑着追问:“好像不仅仅略同而已,能说得透彻一点吗?”
陆贵明还没有真正了解庄欢龙,就转移了话题:“去年李晓林要组织六班的同学聚会,可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刘国民,你们这片你是怎么配合组织的?今年一定要组织聚会一次,庄欢龙,你也一起参与筹建吧!”
庄欢龙没想到陆贵明对他居高临下的口吻直接命令,便笑笑说:“聚会应该由你、李晓林和刘国民这样有威望的同学来组织,我可没有这个能耐。”
陆贵明不以为然地颐指气使:“组织聚会用不着能力,你只要通知班里的同学,让刘国民、李晓林他们几个老板负责聚会费用。”
刘国民可不吃他这一套,说:“你这么发指令,那也应该承担一点费用。”
陆贵明想了一下竟无耻地说:“我又不是老板,要么大家就AA制。”
庄欢龙饱含深意地说:“AA制我也赞成,就怕一些同学不愿参加。”
“不愿参加是他们自己的事,总不能去求他们。”陆贵明无所谓地说。
刘国民听不进了:“枉你一直当官,就没有整体概念?”
陆贵明强势地说:“不听从的我一律不用。”
庄欢龙笑笑挪揄:“要是这些同学不愿参加聚会,总不能开除这些同学的班籍吧!”
陆贵明竟没难住,不屑地说:“他们不参加就等于不承认自己是六班的同学。”
庄欢龙无语了。
这时,两个颇具风姿的女人端菜上来,庄欢龙发现陆贵明的眼睛竟贪婪地一直盯着,直到她俩离开。
刘国民打开酒瓶,给陆贵明倒上酒,把酒瓶给了庄欢龙。
陆贵明啜了一口酒,挟了一块肥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这两位风韵美妇年龄在四十左右吧!屁股特别肥翘,刘国民,是不是特别有味?”
刘国民洋洋得意地吹开了:“那当然!她俩屁股的肉弹性又强,那肥嫩的···所以特别的有味,不过你可不能打歪注意噢!”
陆贵明嘿嘿地笑着说:“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但古人又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刚才的一番吹许,吹得我心里痒痒的,你若割舍,感激不尽。”
“那就先跟我说说女皇是怎么青睐你的?你若坦诚,我再考虑割舍。”刘国民为了庄欢龙的侧面采访,欲擒故纵。
陆贵明就激将:“你说话算话?”
刘国民玩味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