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膳后,周之桢本想与往常般直接去书房“工作”,但他转念一想:小孩刚被抛弃,自己总得陪陪他吧。听韶棠说这孩子喜欢音乐,那么今天就教他吹篪吧。
顾熙敬吃完早膳后便看到周之桢手上那着个类似笛子的乐器。他问道:“之桢,这个是……”
周之桢边把弄着那个乐器边回答:“这个是篪,一个吹管乐器。今天我就来教你如何演奏。”周之桢说着就拿了个与他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篪递给了顾熙敬。
顾熙敬接过篪后,仔细看了一番。篪表面上与笛子差不多,也是橫吹,不过它的吹口开在中间,而且篪的底端封闭,而笛子的底端开放。
周之桢待他仔细将这篪打量了一番后才开始讲解:“这篪的外形虽与笛箫差不多,但篪的音域要宽于笛箫。笛箫的音域一般只有两个半八度,而篪的音域可以达到三个八度以上。更难能可贵的是,篪可以方便而准确的演奏半音阶,演奏平均十二律完全没有问题,而笛箫演奏半音阶很不方便,半音阶也容易吹不准确。”
说罢,周之桢便开始指导顾熙敬吹奏。他说:“这个是雁飞篪,吹口在中间。吹奏时双手的手背朝外,双手托着两端,以示尊重和庄重。”
看着顾熙敬做出的动作,周之桢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心想:不愧是韶棠的孩子,就是聪明,估计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学会吹奏。
这么想着,周之桢又接着指导:“然后用嘴唇对着吹口轻轻吹气。”说着,他还示范了一遍,雁飞篪发出了浑厚的声音。
顾熙敬也照做了,但这次的效果却不怎么好。周之桢听到这尖锐的声音后下意识抬起手想捂住耳朵,但想了想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心,于是手在半空中转了个弯放在顾熙敬头上安抚性地揉了揉。
顾熙敬自然也听出了自己吹出的声音与周之桢的差距之大。他仰起头,看着周之桢问道:“之桢……我是不是吹得很难听?我是不是很笨?”
周之桢尽管很想说:“是的,而且不是一般的难听。”但他还是忍住了,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脸,周之桢有些无奈。“没事,佳意。我第一次吹也是这样,这挺正常的。”周之桢安慰道。
顾熙敬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周之桢问:“真的么?”
周之桢满脸真诚:“真的”,然后在脑海中补充了两个字“个鬼”。
顾熙敬还想学,周之桢也由着他去了。毕竟他也觉得顾熙敬天资聪颖,学着学着一定能会。
但两个时辰过去了,周之桢看着还在苦苦练习的顾熙敬,默默地收回了刚开始的那句话。好吧,这世上还真有顾熙敬学不会的事。
周之桢叹了口气,走到顾熙敬身边阻止他继续吹下去。然后拿起一杯水让他喝。看着顾熙敬将水喝完,周之桢才说:“佳意,你才刚学,也不急这一会儿。你就先听我吹一下吧。”
看着顾熙敬终于放弃继续吹奏,走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周之桢才松了口气。他拿起篪,用手托住两端开始吹奏。那声音低音似埙、中音似箫、高音似笛,音色可谓层次分明,表现力极其丰富多彩。
顾熙敬沉迷其中,一曲结束后他忍不住赞叹道:“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之桢你好厉害啊。”
周之桢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佳意,这不算什么。你以后会变得比我更厉害的。”说罢,他便带着顾熙敬前去是午膳。
午膳过后,他见顾熙敬跑回他的房间中拿了一个埙出来。他笑着对周之桢说:“之桢,虽然我不会吹篪,但我会吹埙。要不我俩合吹一曲?”
周之桢听到后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也拿出了篪,笑着说:“好啊,那么吹哪首曲子呢?”
“《阳关三叠》。”
周之桢听到后微微一愣,然后说:“好啊。”
吹奏开始了,埙幽深、悲凄、哀婉、绵绵不绝,浊而喧喧在,声悲而幽幽然的音色与篪浑厚而优美,文雅而庄重的音色相附和,将《阳关三叠》凄凉忧伤,略带深沉的曲风展现的惟妙惟肖。
曲罢,周之桢摸了摸顾熙敬的头,说:“佳意真厉害,吹得很好听。不过既然你会吹埙,那么篪就可以放一放,毕竟如果你什么都会,那就是神了。”
顾熙敬回答:“好的,之桢。”然后他又问:“之桢,我们这样算不算埙篪相和啊?”
周之桢想了想,说:“应该算吧,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顾熙敬眼中划过一抹不明的神色,笑了笑没有回答。
周之桢只当他是好奇,也没多想就和他道了别先回屋了。留下的顾熙敬咀嚼着“埙篪相和”四字,嘴角突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