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枍醒来时,还有些不适感,但相比之前毁灭般的疼痛感,这已经好很多了。
回过神,裴枍发现自己拿着个东西。
是净道没错了,他不会认错的。
怎么回来的?
就在裴枍思考的时候,顺也醒了,伸个懒腰,边打哈欠道:“你醒了。”
趴桌上睡一夜,顺觉得腰酸手麻腿也麻,站起来活动了两下。
“谁在那?”
“是我,怎么样了?”顺走到床边,握住裴枍的手查探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大事。
裴枍认出了顺的声音,便放下戒心:“好多了。昨天……”
“木兮大人把玉佩带回来了。你昨天好吓人啊。”顺放开手,又摸摸裴枍的额头,没发烧。
“抱歉,吓着你了。”顺的一举一动中都是裴枍久违的关心,这让裴枍心里泛起暖意,也有些愧疚。
“没事,都过去了。你不会真的是靠一块玉佩吊着命的吧,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都不好好保管?下次再丢了怎么办?不会一直那么好运的!”顺说着说着把自己气着了。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裴枍,他有些低落:“是,我知道。”
“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木兮大人。”顺觉得自己心好累,现在他又要照顾木兮,又要看着裴枍,还有自己的事要查。不过有一点挺好,那个人在他们身边。
唉,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做这种用脑子的活。
“抱歉,麻烦你了。”裴枍知道顺本来是在别的地方做事的,只不过被临时调来帮他熟悉环境,这下却彻底留在这了。
“不用道歉,挺好的,木兮大人眼下是尊上身边的红人,跟在大人身边挺好的,起码大人没有坏传。”顺想催眠自己,来都来了,苦中作乐也好。
顺说了声“我走了”就推门出去了。
裴枍面对着刚才听到关门声的方向,表情略显困惑,他总觉得顺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好像,比之前活泼了一些。
错觉吧。
傅柃从昨天到现在有点不安,他不知道木兮知不知道百鬼坑是什么地方,不对,百鬼坑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在傅柃第七次看着木兮欲言又止时,木兮盯着傅柃看了很久,在傅柃越来越慌之时,木兮笑了出来:“好了,一点小事而已,我不会觉得你残忍的,他们两个害死了不少人了。”
傅柃松了口气,觉得心里更暖了。
“尊上,大人。”顺走到两人面前行礼。
“他醒了?还好吗?”木兮问。
“是的,看起来已经没事了,就是脸色不太好。”
“我知道了。”木兮没有别的表示,义尽于此已经够了,再过,先不说会惹得傅柃不悦,他自己心理那一关便过不去。哪怕傅柃现在不记得裴枍了,裴枍依旧是个很大的危胁。
没人能保证傅柃不会重新爱上裴枍。
这一点,他不相信自己,也过于相信“南雪北寒”。
他怕,且卑微。
原本傅柃以为木兮会去看望一下,但他没去,自己莫名高兴了。
顺低着头,掩去了自己复杂的神色。
果然有趣。
一段爱恋,造成了这么多的痛苦,果然是“天选之人”,但可惜了。
顺想起自己看到的古籍,心情复杂。
也不知道这天道哪来的恶趣味。
确认裴枍没有性命之忧后,木兮去了闭关室,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修士,不久后有个遗迹会开启,他还需再提升实力才更加保险,更何况……
木兮闭关了,傅柃没了什么兴趣,久违地去处理了魔界事务。
顺去把木兮的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他就没事了,又去看了看裴枍,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人就没回来了。
傅柃处理完事务后已经很晚了,鬼使神差地,他突然想出去走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他,不知不觉中就到这里了。
这里是裴枍的房间,这个时候,裴枍应该已经睡了吧。
对傅柃来说,裴枍是一个巨大的迷,仿佛蒙上了一层雾,若隐若现,想拨开,却更加模糊。
他还是推门进去了。
房内漆黑一片,但并不影响傅柃视物,黑暗中,他看见裴枍坐在桌边缝衣服。
听到开门声,裴枍停下手里的活,面向门口,道:“怎么才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语气中是真切的关心,显然,他以为来的是顺。
“我不是顺,”傅柃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我是傅柃。”虽然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补这一句。
裴枍手上还拿着针,闻言惊了一下,针尖扎进指腹,很快被拔了出来,冒出血珠,而手指的主人并没有在意,反而扔掉手里的东西跪了下来。
傅柃只觉得好笑:“你现在已经不是阴奴了,不需要再行跪礼。”
裴枍也反应过来了,身体僵硬地站起来行了个礼。
“怎么不点灯……”傅柃往各处的灯上扔了几团小火苗,屋里明亮起来,话音刚落,他遍意识到了不对。
桌上的油灯已经燃尽,还有些余温,想来是点了灯的,只是,裴枍看不见,所以并不知道灯已经灭了。
“这……”裴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无事,你……手没有吧?”刚才那一下好像扎得挺深的。
裴枍连忙用另一只手握住受伤的手,慌张地想要掩盖伤口:“谢尊上关心,只是小伤。”
连本人都这么说了,傅柃也不愿再多管。
沉默了一会儿,裴枍才想起来请傅柃上座,斟茶时顿住了,壶里只是凉白开。
“请尊上恕罪,寒舍简陋,招待不周。”
傅柃没说什么,捡起地上只缝了一半的衣服看了看,发现针脚很密,技术也不错:“你这可比不少眼明之人缝得都好,针线活不错。”
“谢尊上,只不过手熟罢了。”
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傅柃突然离开了。
刚才有一瞬间,他居然有些心疼。
裴枍送走傅柃后没多久,顺终于回来了。
“我刚才好像看到尊上了……真的是尊上?他跑来干什么?”
“不知道,来得突然又走得突然。倒是你,怎么才回来?”
和奴隶不同,奴隶是没有人权的,只被当作货物,而仆人是签下不同时长的卖身契来打工的,有人权有休假。
“有点私事。尊上没怎么样你吧?”
“没有。”
“哦。”
裴枍觉得他听出了失望的语气。
所以,并不是错觉吧,顺真的和之前不同了。
“你……你怎么……”
顺从袖子里掏出两个苹果,一个给裴枍,自己拿起另一个啃起来。他猜到了裴枍的想法,说道:“人总是需要些面具,这样才能更好地生存,不是吗?裴仙师,我很信任你。”
裴枍愣了一下,嘴角向上勾起,什么也没说,拿起苹果开始吃。
顺笑笑,继续吃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