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的额头窜出冷汗显得有些慌乱,但他心底有一个直觉在否定昭隐的猜测。
这位将军绝不是那个疯子国师。
但他无从证明。
不过,这座将军冢又是何人为他而建?又为何而建?是为了缅怀他吗。
疑虑未解又生出重重谜团,无名只觉头痛脑涨。
他们目前还未找到罗刹、血疫、镜生、画皮、痴僧的下落,它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威慑力都足以毁灭一国,如若不早些将其悉数收回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名感慨眼下情况诡谲复杂,忽而又想起昭隐曾提及的噬鬼,不禁神情严肃。
半晌,他疑道:“殿下,这空冢会成为其他恶鬼寄身之所吗?”
“应是不会。”
昭隐查探无果,这座将军冢显然沉寂百年未有人翻动过,应是较为隐蔽之所在。
无名不知为何,心中竟萌生出伤悲之感。
人生苦短,世人皆会化为白骨落入尘土,千百年后……又有谁会记得?或许连存在的痕迹也会被俗世抹去。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定不愿成为一只流散的鬼。往往最惨痛的惩罚不是忘记一切、被抹去一切,而是见证古往今来、因果轮回却又无可奈何。
“你在想什么?”昭隐见他神色凝重,好奇道:“见你脸色不好,是想到了什么?”
“只是些伤春悲秋,文鬼的感伤而已。”无名无奈一笑,也怕自己思虑过多惹人发笑。
昭隐凝视了他片刻,淡道:“朝代更迭俗世浮沉如流沙聚散,或许并未留下任何痕迹,但终有它存在之意。”
无名听闻此言感到有些意外,此时只见昭隐起身走至他身边,无名微微昂首看着他微微发光的眼睛,听他温声道:
“即便万事万物都有规则,但若规则有误,那便改之。”
无名愣住,一时竟不知所措。
昭隐这是在开解他么?但……他不过是一小小鬼差,一己之力能改变得了什么?正如万千民生一般于君王而言不过是蝼蚁草芥,又如何改之?
他与他君臣有别,又何能相提并论。
想至此处,他叹笑不语,与昭隐一同沿着这条道路前行。
他们已行至月湖,此湖正如其名当满月高挂于天时,月色便可洒满整片湖面,产生朦胧意境。
只可惜今夜并无满月,他们见不到那般优美景致。
“这座湖……”昭隐缓缓开口却欲言又止,无名以为他是想问月湖有何渊源,这他当然知道便随即抢答道:
“据说曾是某位夫人生于满月、爱赏满月,她的夫君便斥资为她打造了这月湖,殿下瞧,湖心处还有一座亭好像叫观月亭。”
昭隐好像并不想知道这些,他俄然抬眼猛见从无名身后的湖中闪现出一个既不像蛇也不像蜥蜴的东西,顿时极速抽出长生剑与那鬼怪重重一击,剑气险些伤到无名。
这是……水怪?
无名见此情景不禁大惊失色,无比惊诧:这水怪怎么藏在这里!不是很早之前就被除掉了么?
他有种不祥之感,若恶灵簿一日不封印便会引起更多的鬼怪重现于世。
昭隐退回,暗暗捂住胸口,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无名见那水怪形神俱灭,又见昭隐这副样子不禁疑道:“殿下怎么了吗?”
“无碍。”
他嘴上这样讲,但是脸色的确不太好看,此间缘由只有他自己清楚,却不愿提及。
无名见状也不能再问下去,只得换个话题道:“这水怪藏匿此处真是难以察觉,若是它们互相勾结,恐怕会有大乱。”
昭隐也曾料想过会有这种结果,但不曾想到问题会愈发棘手。
“事情可能并不如一开始那样简单了。”他冷静道:“我本以为我代噬鬼承受了大部分诅咒的强度会让他早些复生,或许……我一开始就想错了……”
昭隐抬眼望着无名,无名一脸茫然。
“我历劫归来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噬鬼的踪迹,原本以为你会是噬鬼……”说于此,他恍然淡笑,略显失落。
“他是从幽冥地狱杀出来的猛兽,也正因为有他,我才能成为最后的鬼殿……”
无名瞬间能够体会到他与噬鬼之间的感情,可能正是自己与钟觉浅间的那种惺惺相惜。
“殿下我有一问。”
“什么?”
“殿下若是代噬鬼受了诅咒才会去人世历劫,噬鬼若是还在世上……恐怕殿下与他相见也认不出来。”
昭隐一怔,只听无名继续道:“我虽不知殿下与噬鬼有何过往,但我觉得噬鬼定是决意为殿下战死,被恶贼钻了空子。”
“你当真……”昭隐释然一笑,道:“叫我另眼相看。”
昭隐收藏于衣的恶灵簿中渐渐消失了几页,凡长生剑所斩之鬼皆会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无名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遗忘了什么,他不禁回望着将军冢的那个方位而出神:将军冢内真的是空的吗?为何……总觉得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引他前去。
他使自己镇静下来。
指不定又是什么灵异神怪在做祟,自己本就力弱万不可再拖累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