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直接说出方案。
“琉璃坯料可以按七折计算,多出那一成,悉数折算隔年陈粮。”
周肃自然不肯。
“这与原先八折有何区别?”
“隔年陈粮由大澄国负责运输,大蕤国会派人到廉城郡海港接收,按每斤十文钱结算。”
“每斤十文钱,太低了。”
“大蕤国可以派船队前去运粮,每斤两文钱。”
“打点各项环节,又需要花一大笔银子。”
钱掌柜顿时欲言又止。
周肃则选择等待。
苟或当即打破冷场,满脸笑意地端起酒杯。
“周尚书,大蕤已经出展示诚意,大澄是否也能有所表示?”
周肃咬咬牙:“琉璃坯料七折,隔年陈粮每斤二十文。”
钱掌柜默然地摇摇头。
即便是异国私运的新粮,也不过每斤十五文。
隔年陈粮按二十文,显然是继续试探底价。
苟或道:“不如这样,双方再各让一步。”
钱掌柜突然压低声调。
“敢问周尚书,大澄国每年能剩多少陈粮?”
周肃皱起眉头:“事关大澄国机密,请恕在下无可奉告。”
“那小女换一种问法,大澄国每个月能供应多少隔年陈粮?”
“百万斤起步,具体要看贵国是否还有更大的诚意?”
“琉璃坯料多让三厘利。”
“每月五百万斤,运至贵国廉城郡海港,每斤十五文。”
“再减两厘利呢?”
“每斤十二文。”
“一口价,坯料六折。”
“一千万斤,每斤十文,这已经是在下的极限了。”
钱掌柜高举酒杯:“成交!”
周肃仰天大笑三声,碰杯后一饮而尽。
“合作愉快!”
刘丕听到此处,脑海里快速盘算各项细节。
十文钱即是十铢钱。
隔年陈粮以此计价,其实并不算太贵。
毕竟是粮食这种国本交易,而且海运风险高。
每个月一千万斤,只是交易的最高限额。
具体要看琉璃销量如何。
大澄国水稻也是一年两熟,年亩产量在五百斤左右。
即便满打满算,一整年交易一亿两千万斤。
也就相当于二十四万亩农田的产出。
对鱼米之国而言,如此体量的隔年陈粮,并不算很多。
至于大蕤帝国,永远缺粮。
优先保障子民吃饱,接着便是畜牧与酿造。
用造价低廉的琉璃坯料,换取大量隔年陈粮,可以快速化解内乱带来的果腹问题。
同时,为畜牧业与酿造业提前打好底子。
交易谈妥,接风宴更热闹。
刘丕选择悄然离开大殿。
刚走到御花园,苟希便匆忙赶到,呈上岭西府加急战报。
讨逆军三郡防线彻底崩溃。
大量残兵涌入岭西府城,第二道防线如临大敌。
就在揽月军团火速推进时。
性情大变的讨逆副将军刘甸,竟然选择跑路。
刘甸拒绝皇室宗亲吊唁,竟然只是为了打包家中所有金银细软。
三郡防线被突破,皇三爷和刘植转移视线。
刘甸趁机率领一千心腹,逃往山脉前端要塞。
等皇三爷和刘植回过神来,要塞已经被刘甸成功占据。
孙管事买通刘甸心腹,获得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刘甸竟然暗通大顺国。
他打算将整座要塞送给大顺国,从而换取高官厚禄。
好在要塞外有边军驻扎。
大蕤国狼烟四起,边军始终没有选边站队。
即便刘丕拿下直隶府,他们也没有任何表态。
万一大顺国此时举兵犯境,西境边军必然会腹背受敌。
北境边军也不好过。
上有大顺国,下有讨逆军。
东境边军遭遇大顺国屡次袭扰,兵力早就大打折扣。
如今更是四面临敌。
北有大顺国虎视眈眈,南有岭东府军频繁拉拢,西有讨逆军威逼利诱,东有大澄国坐山观虎斗。
苟希转述孙管事的分析。
“大顺国有集结兵力的迹象,倘若任由边军苦战,大蕤必然丢城失地。”
刘丕只能快速模拟推演。
要解决边军问题,必须尽快拿下岭西府。
只要彻底击垮讨逆军,就能接上西境与北境边军。
讨逆军第二道防线坚固。
揽月军团强行攻打,定然会造成不少损失。
继续拖延时间,可以消磨讨逆军斗志,却将国界置于危险境地。
当下,年底已临近。
按照大蕤国的气候与惯例,春耕将于元宵节后启幕。
大顺国维度偏北,春耕始于二月二龙抬头。
空窗期只有半个月左右。
不出意外的话,大顺国过完年便会出兵。
除非刘丕完全掌控岭西府,赶在年前彻底剿灭讨逆军。
快战,会扩大损伤范围。
慢战,则可能丧失边军。
两者之间,必须尽快取舍。
刘丕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对苟希旁敲侧击。
“梁恨对此怎么看?”
苟希道:“梁都统说能打。”
“接管差吏够吗?”
“不够就让揽月军团的将士临时顶替,只要剿灭讨逆军,岭西府便没有战事。”
“大顺国袭扰怎么办?”
“如果边军归附大蕤帝国,那就增兵抵御外敌。边军摇摆不定或者逃跑,揽月军团就重新组织兵力顶上。”
刘丕听完后,郑重地点头。
“那便照此执行,同时命孙管事对皇室宗亲下手,该死的人就不要留了。”
苟希进一步确认。
“陛下是指皇三爷与皇六爷,及他们所有的家眷亲戚?”
“没错!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朕可没有那么多粮食与精力,去养活一群随时背刺的余孽。”
“皇七爷和门阀贵胄吗?”
“那就要看揽月军团进军时,他们的具体表现如何。”
“属下明白了!”
……
次日,特别早朝。
九省十三司衙门的尚书及卿家,首度聚首大殿。
刘丕没有布置过多流程。
开会从来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大蕤帝国的朝会,只有计划与总结。
举办特别早朝,只为迎接大澄国使团。
琉璃换粮的交易细节早已谈妥,后面还额外加上紫色染料。
大澄国的丝绸与胭脂产业,早已闻名八荒诸国。
时间方面,都定在元宵节前完成首次交易。
周肃手持旌节,一身华服。
流程已经提前沟通好。
先是觐见仪式,接着宣读两国交好国书,最后是设宴款待。
除苟或与钱心外,其他尚书及卿家都是简单走个过场,然后便离殿去处置各省司事务。
刘丕的心思都在岭西府。
临近午时,又有一封紧急战报递到刘丕手上。
这一次,来自海西府氏族。